如何进入宫中,是另一件大事。
大宋更不缺热血之人。红玉都能够将肠子塞回腹中持续杀敌,大宋又如何会贫乏铁血男儿?
入宫尸谏,只是明面上的事。韩世忠筹办的,绝对不但是明面上的事。
杨沂中接到的圣旨,定然是密旨。不然,以本身在临安城中的安排,必然会早已获得了岳云与张宪将被处斩的动静。
圣上啊!非是老臣要行如此不敬之举,实是此事过分严峻。老臣本日,必然要入宫觐见!
那便是孝道。
大宋贫乏的东西,不在军中,不在官方,而在朝堂。而朝堂,恰好倒是韩世忠最无能为力、乃至都不肯再踏足的处所。
但是,老臣不得不做。老臣既然身为大宋之臣,老臣既然身为大宋之人,就毫不能看着大宋因你而一衰再衰,更不能看着大宋因你而亡!只要能救下岳飞,只要汉唐乱世能再现于我中原,老臣便是背上春秋骂名,又有何妨?
大宋危矣!
大宋早已不贫乏对于金人的战法。金人赖以纵横北地的铁宝塔与拐子马,早已被岳家军杀得溃不成军了。若非天子一心乞降,金人早已被赶回白山黑水之地去挖草根啃树皮了。
故而,韩世忠闭门不出。故而,韩世忠寄情山川。故而,韩世忠再不言兵事。
如何与天子提起此事,是关头。
韩世忠一边在风雪中艰巨疾走,一边缓慢地想着对策。
天子乃是至孝之人。天子最想做成的事情之一,便是迎宣和皇太后(注①)还朝。既然如此,只能以孝道动手了。但愿能够以此勾起天子的怜悯之心,放岳飞一条活路。至不济,也要将这万危之局朝后拖一拖。
韩世忠确切伤了心。从被调离抗金火线、剥去兵权、委以枢密使之职那天起,韩世忠的心便伤了。而当岳飞与岳家军也被调回江南时,韩世忠的心更伤了。岳飞抱屈下狱的那一天,韩世忠的心伤得不能再伤了。
这年余来,韩世忠一向闭门谢客,不见外人,不言兵事。就连昔日与韩世忠一起在抗金火线浴血过的同僚和部下们,也都被韩府的门子挡在府外。而韩世忠本身,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就是骑着一头毛驴,提着一只酒壶,流连于西湖之畔。便是朝会,韩世忠也极少露面,而只是称疾不朝。
应急之策,韩世忠早已想了千万遍。但是,他未曾推测,事情会来得如此俄然。他更未曾推测,事情会在除夕到临。
注①:靖康之变中,赵构生母韦贤妃也被金人掳走。赵构继位后,尊其生母为宣和皇后。宋徽宗的死讯传回中原后,赵构尊其生母为宣和皇太后。
他不再言兵事,不是他不想,而是不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