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文内心蓦地一惊,一个包围心中的迷团好似那线头一抻,全部线团就“哗拉”一声解开了,猝不及防,又是如此清楚,他一拍脑袋,那禧佛也是非常地看着他。
“帮你、救你?别扯淡了,那是你能够操纵,这世上,除了爹娘,没有无缘无端地心疼!”禧佛不屑道。
“官风为民风之先,官箴为士民标本。自本日始,天下自京畿至各省各县,一概不准存有行院之所,不准畜娼运营,……凡官员,不管在任或侯补,狎妓与狎像姑同罪,一经发明,在任官员一概撤职听勘,侯任官员永不叙用……”
皇上碍于七格格宏琦的面子,没有惩罚额驸志端,他也算是逃过一劫。
世人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八大菜系的人,这水煮白肉固然香气四溢,但都不感举趣。
禧佛悄悄放动手中的酒坛,一脸持重,渐渐地伸脱手指,悄悄捻动着这透明的光芒,仿似光芒就在手中,又要溜走。
他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颓废了的中年官员,他不竭笑着,喝着,但就是不吃一口菜,肃文已是看出,他这是在硬撑着,这一夜,从无人来救的绝望,到看明白想清楚的绝望,最后表示为一种癫狂,一种如癫似狂的平静。
这每块肉十斤多重,放在铜盘中,高塞纯熟地将肉割成手掌大小纸一样薄的片,肥瘦相连,他悄悄地蘸上酱料,吃了起来,“嗯,好吃。”实际上,肉一入口,他已是吃不下去。
宣光帝一脸严肃,高坐于宝座之上,荫堂、宏奕、常阿岱、高塞等一班王爷,张凤藻、鄂伦察等一干大臣,俱都跪伏于地,恭聆圣训。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跟着楼梯口的脚步声,禧佛的悲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好吃就多吃些,明善,动刀啊,呵呵,祖荫,你不常吃这白水煮肉,记着,走时不必到谢,也不能拭嘴,这是端方。”鄂伦察拿着小刀切着肉,脸上一脸喜气。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本朝自太祖即位以来,崇尚礼节,亲善教养,……古之欲明显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
“我本是文职改武职,回京后就改了返来。”禧佛看他一眼,但是,转眼间又规复了吃人的神采,吓了肃文一跳,先前不熟谙禧佛,不知他另有变脸的本领,“但是,苏冲阿,我的兄弟,那一仗的巴图鲁,没有死在俄罗斯老毛子的枪下,却死在你的刀下。”
笑过以后,世人都是一脸沉默,鄂伦察已是看出大师的懊丧,因此笑道,“且先退席吧。”
“但是有人帮我,救我,没人帮你,救你。”肃文不甘逞强,即便他已是胜者一方。
那高塞道,“鄂相,没传闻您好这一口啊?”
“坐,坐。”鄂伦察笑道,率先在坐位上坐了下来。
“教坊乐籍贱民,为唱戏及官方婚丧丧事所备,乃前朝遗留之弊政,……现钦命撤除山西、陕西教坊乐籍,改业为良民,除绍兴府惰民丐籍,改业为良民,身在行院之女子,一概不得再操旧业,可择善嫁人……”
“那您如何会到这顺天府?”
“……八大胡同,实乃藏污纳垢之地,废弛民风之所,实应早当查禁……”
我操,熬了十几年鹰,被人当作鹰给熬喽!他暗骂一声。
“宣光九年,萨布泊跟老毛子那一仗,皇上御驾亲征,我,苏冲阿都插手了。”那禧佛已没有涓滴肃文刚进门时的冷酷,更加镇静,有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