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时,四目相对,光彩略转,以心交换。
众臣的目光齐聚在我脸上,都想一睹寐姬的风采。
赵慕站定,不予搭腔,目光一扫,四位壮汉心虚地垂首,成管家亦心惊胆战地低下头。皓儿微扬下颌,满目委曲,我安闲不迫地迎上他冷峻的目光。
数今后,我们回到邯郸,赵慕仓促进宫觐见赵王。
赵慕虽有不甘,却也皮笑肉不笑地称“诺”。
我惊诧,想不到赵慕也瞧出公孙玄对我的“别情”,更想不到他劈面道出。
赵国公主赵盼兮。
赵王宫并没有甚么窜改,城门巍峨,城墙矗立,连阙雄浑,楼台精美,气象万千。
他徐行走过来,“本日,秦使要在金殿上见你。”
“照你说的办,不过……”公主决计停顿,半晌后才冷厉道,“他们不准走!”
赵盼兮惊愣斯须,更是气愤,口不择言道:“慕哥哥,为了这个丑八怪,你竟然如许对我?”
俄然,外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仿似银铃叮当。
此种锋芒,躲藏于无形,却又让人感觉它无处不在。
照此看来,必然是毒手之事。
公孙玄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帛放在我手心,“扶疏女人渐渐看。”
皓儿外出一趟,大有长进,见地增加很多,特别是心性与胆量,慎重了,胆小了,不再像以往那么奸刁、怯懦。本日不见他的赵叔叔,他总问我赵叔叔在做甚么、为甚么还不过来,我劝了好久,他才撅着嘴自个儿看书柬去了。
赵慕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晓得该如何办了。”
“王上,下臣可否靠近一些瞧瞧扶疏女人?”公孙玄向赵王要求。
公主?
赵王沉吟半晌,道:“公孙大人可贵来邯郸一趟,慕儿你就陪公孙大人旅游一番,以示秦赵邦交友爱。”
我低声道:“皓儿,不成冒昧,退下!”
一张红扑扑的面庞在我面前放大,皓儿猜疑地看着我,“母亲在想甚么?”
一声怒喝自远处传来,饱含肝火,语气极其不悦。
公孙玄退开一步,状似随便道:“公子,那日在金殿上仓促一瞥,未及看清扶疏女人,是以本日特来公子府细心瞧瞧扶疏女人,公子不会介怀吧。”
我跟在赵慕身后,一起行来,恍然如梦。
先前我已猜到他笔下的我该是秦王宫中的寐姬,却没想到,丝帛上的人竟栩栩如生,相较十六岁的我,画中人更加素净出尘、姿容绝世。一颦一笑,灵慧端倪,无不是经心描画。
成管家持续祈求,四位壮汉突然脱手,想要夺下皓儿手中的银剑。皓儿工致地避过,虚晃一招,趁着壮汉闪躲的空地,剑尖直逼他的面门。壮汉大惊,后退两步,而其他三名壮汉见此,纷繁援助火伴。
一群人从议事房出来,半晌,赵慕才走出来,面色暗澹,眉头微蹙。
或许,总有一日,彼苍会有另一个安排,会让我心甘甘心肠、判定地作出决定。
我竟然与赵慕相恋,竟然为了他几近健忘国恨家仇,竟然摆布难堪、扭捏不定。
赵慕叮咛成管家道:“去跟通传的内侍说,我换衣后就进宫。”
公孙玄无法地叹了一声,“下臣分开咸阳时,我国王上千叮万嘱,叮嘱下臣不能有涓滴草率,必然要接回寐姬母子,如有变故,便遣人回秦叨教王谕。王上,公子,下臣为人臣子,也是迫不得已。”
赵慕顺口客气道:“公孙大人不如在寒舍……”
侍从再将丝帛呈给赵慕,赵慕瞧了斯须便道:“父王,丝帛上这位女子并非扶疏女人。”
因而,我终究放下心来。
赵慕长眉飞扬,“公孙大人想在邯郸城多住些光阴,慕自当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