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臣俄然扭过甚,和舒仪瞪视的目光撞在一起,笑道:“我等着你开口问,你还真沉地住气,别瞪我了。”
她又想,如果当年不是她那一身狼狈,或许就得不到他的半点顾恤,结下师徒的缘分。
杨臣突然眯起狭长的双眸,目光如冰,可转眼又放松,朗朗一笑:“刚才说你沉地住气不过是客气话,现在我真要赞你一句了。还觉得你会问本日请你一见的企图,不愧是舒家的女儿,真忍得。”
舒仪摸不清他的企图,悄悄不语,杨臣挑了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房间喧闹无声,唯有铜炉的炭火不时霹啪轻响。
近了!她恍恍忽惚地想。却没有重视到脚下一块青石上积雪成薄冰,她俄然缓下脚步,正踩在这滑溜的冰石上,顿时跌倒在地。仓猝中伸手一抓,撞倒一株矮松,簌簌的积雪如雨,落了她满头满脸。
他也实在看不懂面前的少女,他见过那么多人,无数次测度别人的心机,没一个这么独特而苍茫的,他凝睇着舒仪的眼,乌黑如夜空,看久了利诱人眼,苍茫的感受的确要染开。
她看着杨臣,俄然间明白为何此人总给她带来一股如有若无的压力,本来,他是有三分像师父的。
杨臣又笑,瞧上去竟有几分邪气,慢条斯理地答复道:“去,还是不去?”
“感谢。”舒仪只手扶着矮松,缓缓调剂呼吸,她呼吸并稳定,只是感觉心中烦躁,仿佛有一口气在胸口肆意窜走。
一只洁白苗条的手伸到她的面前,搭动手肘将她拉起来,腔调中颇带了些兴味:“都说舒家人夺目精干,如何你一点都不像?”
老嬷嬷暴露恍然大悟的神采,不住又打量了两人几眼,笑眯眯地走了。
舒仪拂去衣袖上沾到的些微枯枝松针,又重新整整衣衿,抚平衣带,她渐渐将刚才狼狈的陈迹一点点从身上抹去,详确而和顺,专注而用心。
她不感觉狼狈,比这狼狈的她还碰到过,十年前,她不也曾摔地浑身泥泞,然后寻着灯火找到了他吗?
杨臣伸手接住那只闲逛的茶碗,轻摆在桌上,抛下一句“随我来”,回身就走,也不管身后是否有人跟上。
杨臣也看着她,墨玉般的眼眸像深潭,叫人看不出深浅。
“四月春来,梨花树下,”杨臣浅笑的看着她,声音亦如薰风拂来,“他想见你。”
一眼望去,雕栏盘曲,画桥蜿蜒,院中独栽青松,枝叶盖着雪,蓬蓬满树如银针,杨府造地简练清幽,此处却格外精美。杨臣放慢了脚步,仿佛在等她跟上。
杨臣也看着她,墨玉般的眼眸像深潭,叫人看不出深浅。
两人又走了几步来到暖阁门口,舒仪忽而想起了甚么,轻唤道:“等一下。”
他生出美意提示她,指指她的头。舒仪重置珠钗,仍然是半斜的,杨臣蓦地轻叹,几步上前,将那珠钗轻插(cha)进她的发。那珠钗是两朵梅花,灿艳绽放,莹莹如玉,才靠近她的身,就如有若无地闻到缕缕清雅的香,顺着呼吸就就从口鼻中钻入,淡淡的却很甜。
舒仪乌瞳瞳的眸子一转:“故交?”
舒仪入迷地想着苦衷,俄然光芒大盛,有人扒开了遮挡北风的帘子走进房来。她惊诧转头。杨臣闲适地倚着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内里。
舒仪仅仅是一怔,立即追了上去。
舒仪拂去衣袖上沾到的些微枯枝松针,又重新整整衣衿,抚平衣带,她渐渐将刚才狼狈的陈迹一点点从身上抹去,详确而和顺,专注而用心。
舒仪摸不清他的企图,悄悄不语,杨臣挑了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房间喧闹无声,唯有铜炉的炭火不时霹啪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