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里有几分可惜,黑沉的眸里仿佛还暴露些伤感。
“三殿下韬略过人,是文武之才,出身边幅无一不好,他向你求亲,你半句未回,莫非是有甚么不满吗?”他音泽朴素,腔调低柔时更如磨鬓私语,惹人欲醉。
舒仪如同小时候普通笑生两靥,唤道:“师父。”
阁外俄然走进一个孺子,端着两杯热茶,递到舒仪和杨臣的手中,随即转成分开。阁中静地只闻他们三人轻浅的呼吸。
手上暖和的感受渐渐透入她的皮肤,舒仪的心颤抖了一下,和顺地跟着他,坐在榻上。
杨臣走上前,难堪地看了看那张空椅,角度恰好隔在师尊和舒仪当中,踌躇半晌,还是坐了下来。
舒仪的心一沉,仿佛是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渊河,想挣扎亦无处用力。
他拧起眉:“为甚么?”
舒仪盯着他,对上那双浮泛的眸子心一紧。他的声音如同一根无形的线,松松紧紧地勒住她的心,听他如许的软声细语,她暗自有一丝的欢畅,更多的倒是胸口深处涌上的苦涩。她竭力一笑,涩然道:“我不要。”
“我输了!”
舒仪对此也曾猎奇过,杨元宇身为太子教员,如何身为孙儿的杨臣却跟从了三皇子,本来当初另有如许的事。
房内突然极静,扶在窗棂旁的光芒也垂垂沉暗。她一口气说完话,却不敢去瞧他的神采,把视野移到窗口,只见杨臣眸中蕴光,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你在劝我?”她道。
舒仪轻声道:“我为甚么要如许的婚事呢?我与他素不了解,就算旁人说他一千遍好一万遍好,也不代表他能待我好。我不敢把平生赌在陌生人身上。并且他不但仅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皇子。”
舒仪低下头,轻声道:“目前的状况让我不得不这么想。”
他放柔了声音,舒仪心中忍不住一动,看着他的眼眸,沉默不语。
师父蓦地叹了口气:“你是如许想的?你觉得我安排这桩婚事满是为结局势?”
她略一分神,悄悄点头道:“我与你分歧。你当时是因为志愿,我本日如果转换态度,那是被局势所迫。”
两人交来回回下了好几步,窗外吹进一丝冷风,舒仪往外看去,天气灰沉,云层稠密,仿佛又有风雪的前兆。她转头再看棋局,对刚恰好走完一步棋,一眼瞟去叫她骇然一惊,先前几步瞧不出花样的棋竟将白子奇妙地连在一起,搞地棋盘上局势大乱,风云突变。
舒仪惭愧道:“名师教出我这个笨门徒,让师父绝望了。”
他又道:“这盘棋不下完,我始终难以猜到胜负,小仪,你可愿陪我下完这局?”
“你脾气跳脱,那里耐地住下棋消磨,”他悄悄抚过她的长发,行动和顺,“你看,小时候还只是坐在我的膝盖上,现在都及我的肩膀了,时候真快,你也到了该婚嫁的春秋。”
舒仪看着他,问道:“师父在想甚么,仿佛苦衷重重的。”
事隔多年,她再一次听到他这般唤她,内心竟出现了酸涩,唇微启,却没有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