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仪笑着点头,尉戈却仿佛没有瞥见,目光落在远处,满面悲色:“你明天看到没有,有多少流民流浪失所,无家可回,你底子就不晓得,有的人,可觉得了几两银子,把本身的亲生儿子卖了,但是能怪他们吗?不能,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贵爵占几成,费事百姓占几成?你们穿戴绫罗绸缎草荐别人道命,凭甚么?就凭命好?”
这对姐弟真是古怪,尉戈暗想,但是那里古怪,他又想不出个详细启事。
漫漫光阴如梭而过,他们却仿佛还在昔日的梨院后山。
暗香瞬息袭到舒轩鼻间,压下了酒气浓烈,饶是对着香味极其熟谙,他的呼吸仍为之一窒,反手稳住舒仪的身材,他站起家,抬眼一看,宁远侯一脸的讶异,悄悄站在台阶上。
看清他的脸,舒仪稍一游移,面色瞬时惨白如雪,讷讷地放开手,强笑道:“侯爷,这酒真是烈,我仿佛胡涂了,费事侯爷去弄些茶水来。”
舒仪看着他沉思的侧面,淡淡一笑,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夜色深沉,两人冷静不语,不知不觉,她手中的大半壶酒已经进了肚,身子温热,思路飘忽。
尉戈听到了,低头察看,两个酒壶竟然已经快见底了。他常日喝惯了这类烈酒,到也不感觉,想到舒仪只是一个女人家,竟然也能喝下一壶,实在大出乎他的料想。看她笑意越浓,神采变态地显得红润,清楚有了醉意。
尉戈提起酒壶,猛灌了一口,身上暖了起来,望着院中寥寂,不由想起――曾经和李俊一起把酒言欢,李俊戏言:你我俩兄弟,有此生没来世,有难,大哥我顶,有福,你我共享――现在竟然一语成谶。心头说不出的苦闷,多日来的压抑一泻而出,尉戈苦笑道:“有此生没来世……你抛下兄弟一小我走了,真他妈不讲义气。”
“大哥常说不甘心,屈居人下,苟延残喘,算甚么男儿本质,如果能谋得一官半职,使得一方百姓尽得衣食饭饱,方才心对劲足。可我现在算甚么,阎王面前走一遭,竟然连本身都不熟谙了,这么多……这么多人衣食无所依,妻离子散,我……我算甚么……”
舒仪伸脱手,借着舒轩的力坐起来,在她一躺一起之间,暴露素白内衫,舒轩暴露无法的神采,帮她拢好衣衿,半蹲着身材,背过身去:“姐姐,天气晚了,来,我背你。”
尉戈看着舒仪,仿佛要看破她似的,目光深远,对视半晌,终是长长一声感喟:“还请你倾力帮我。”
尉戈脱口而出:“无妨。”
看这地上隐现的酒渍,舒仪又抿了一口酒,问道:“甚么故交,能让侯爷亲身祭酒?”
“舒仪?”
听到昆州归心四个字,尉戈涌起一阵荒诞感,曾多少时,他竟然也能挨上这四个字,但是紧随荒诞而来的,是模糊的雀跃,在心底深处,仿佛有暗潮潮涌,蠢蠢欲动,而奇特的是,他并不架空这类感受。
“酒兴大发,但是陪我喝酒的人,已经长眠覃乡了。”看着酒液渗入土中,他轻声感喟。
舒仪道:“这倒轻易,回到了永乐城,一则,向朝廷上书,要求拨款赈灾,二则,调剂昆州内的粮食储量,必能解哀鸿之难。”
尉戈亦是微微一笑,老话重提地说道:“覃乡一县就已经有这么多流民,昆州以内真不晓得受水患所害有多少人。”
“这伤都没要我的命,莫非戋戋几杯酒就能送我见阎王。”尉戈哈哈一笑,提着酒壶走到廊下,当场坐在台阶上,对舒仪说道,“侍卫都被我支开了,想不到碰上你。”
尉戈惊奇地转过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