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气不善如同诘责，舒仪没有动气，她见侍卫们围成一圈，仿佛把郑衍护在此中，内心不由一绷，疑窦重重。
郑衍呵呵一声笑，乌黑的眸子望着树林的深处，接着又说道：“少逢敌手，舒仪，你太藐视京中的官宦后辈了，就以箭术论，赛过我的大有人在。只说你们门阀世产业中，三哥身边的杨臣，少年时就已有神弓手之称，另有沈家的沈璧，刚才我瞥见他在林中顺手射杀一只云雀，箭术也是出众。”
舒仪转过身，搭上弓箭，对准了草丛深处。
“蜜斯该是聪明人，”他神采木然地看着她道，“仅凭四殿下几句话还不能就让蜜斯置身事外。”
侍卫们紧盯舒仪的视野稍稍放松。舒仪从他们的空地中终究看清了郑衍，他躺在树旁，神采灰败，一支箭插在肩头，殷红的血沁出衣甲，明显受伤不轻。
舒仪也发觉到，把目光移向别处。
舒仪刚才已看到他身后的几个侍从提着满满的猎物，野兔，獐子，另有几只皮色极好的狐狸，看起来收成丰厚，难怪贰表情如此之好。她随他浅浅一笑，以示感激。
舒仪苦笑着点头，垂手去拨了一下弓弦，伤感道：“这个代价，我想我永久也付不了。”
“你过来，”郑衍淡然对他道，转过甚看向舒仪，“你来扶住我。”
郑衍纹丝不动地看着，待伤口包扎完，他才沉沉地吁了口气，放松地朝后一靠，这一靠竟不是粗砺的树干，而是柔腻芳香的缎子，他顷刻生硬了身材，偏头去看，舒仪刚才为了扶住他，恰好半蹲在他身后。
这光阴光才照入林中不久，幽淡如蝶翼般缠绕在树梢枝桠，树影错落有致地投在地上，四下里有虫鸟低鸣，声音唧唧，一股清风暂至，携着新叶厚土的暗香，悠悠淡淡。舒仪顿觉清气舒爽，心中庞大的动机暂压一旁，任由马儿驼着她在林中浪荡。
郑衍面无神采，仿佛正在料想当中，他往侍卫们的脸上一一望去，世人都低下头去，只要领头侍卫劝道：“殿下不宜迟延伤势。”
“殿下，是这边！”侍从对着身后喊了一声。
“不是她。”不等她答复，郑衍开口道，声音降落暗哑，与刚才的精力截然分歧。
莫非是獐子临死一搏？舒仪缓慢地否定这个猜想，皇子身边所带的侍卫皆是羽林郎，岂会连狩一只猎物都失手……
舒仪顺着她所指看去，在太子身边跟着一名年青公子，边幅确切出众——是曾见过一面的沈璧。她奉告舒陵后，舒陵冷声一哼：“mm嫁给三皇子，哥哥又凭借太子，沈家其志不小！”
舒仪安闲笑道：“偶然间到了这里，只看到一只不属于我的猎物。”
周公公神采见缓，冷酷的目光扫过那几个保护郑衍的侍卫，又转头来看舒仪，问道：“不知蜜斯是哪位大人家的？”
舒陵凝神看着，俄然悄悄“咦”了一声：“那人倒是不凡，与八弟不相高低。”
舒陵明白她的心机，淡淡说道：“做都已经做了，怪有甚么用？”
郑衍骑马来到她身前，一身银甲映着日光，光彩流浪。他低头看着舒仪，笑容中带着一股靠近劲：“是那头獐子……你如何放过了它，等会我打来送你。”
郑衍转头，只瞧见初春敞亮的日影勾画出她娟秀身姿，仿佛是依树而生的妙曼丝藤。而她的脸庞映在春光中，让他想起了宫中那尊和阗白玉观音像。
话音未落，号角声已经响起，两人带着猎具走出帐外，山林外已站了很多人，启陵的年青贵族后辈几近全数在场，大多服饰富丽，辞吐不凡，手持弓箭，等候以后在打猎中一展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