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莽!”舒仪责备道,可内心还是欢乐,含笑的腔调没有半分威势。
入夜,舒府彩灯高挂,莹莹点点地缀满树梢,像是女孩儿收藏在宝匣里的珠钗。
舒仪问:“这就没了?”
舒仪拿着珠子把玩两下,明白舒老的话中含义,答道:“我晓得了。”
房中一时无语,忽听远处一声“噼啪”的爆仗声遥遥传来,不知是哪家小儿耐不住时候先点玩起来。舒仪瞧着舒老,俄然发明他的面色青灰一片,如同落空光芒的瓦,内心突地一跳,生出不详的预感。
舒仪细心打量他,身形挺拔,肤色较别离时暗了些,五官还是俊美,只是多了几分磨砺出的成熟,安闲而漂亮。
过年派礼自是从最小的开端,舒老指了指最左边的那样,扯了红段――本来是一把乌漆漆的剑鞘,毫无光芒,最浅显不过。
而远处,爆仗声此起彼伏地开端响起,景治二年悄悄到临。
舒陵将两人拉到花厅坐下,笑呵呵地说:“家里冷僻,还好小轩来了,”她瞧瞧舒轩,又赞道,“我家八弟即便身着布衣,仍然有贵爵公子之相。”
“我在城外碰到文绮,返来后又瞥见府外的禁军,等了好几日,才跟着下人混出去的。”他答道。
“姐姐。”舒轩笑着唤她,嗓音清越妥当。
“还好,”舒轩淡然一笑,“蔺将军说这双手不是用来操琴,是用来握弓箭的,没有伤就练不好箭法。”
进得军中方是真正男儿――舒仪突然想起这句话,兴趣大起,扣问舒轩这几个月的经历,舒陵也猎奇非常。
舒仪悄悄握住他的手,那手上皮肤粗砺,已磨出茧子,还几有块擦伤,暴露猩红血肉。
舒仪又看看他的衣袍:“这衣裳在哪弄的?”
“军中这么苦吗?”舒仪柔声问他。
“莫效小女儿状,”太公叹一句,道,“这些本就该是你们的。”
舒仪心中惊骇,身子颤巍巍颤栗。府中灯火不断,衬地天气绛紫深黑,像一方刚研磨好的墨汁,那样沉那样黑,仿佛随时就会泼到世人的头上。深冬凛冽的风刮到脸上,比刀光更疼。
舒老召来老仆祥伯,托着一个八宝圆盒,上面摆着三样事物,覆着红段,瞧模样极是金贵。这下连舒轩也生出猎奇。
舒仪吐尽苦衷,顿时感觉松了口气,这时才发明,舒轩的到来给她带来了多大依托。
舒陵莞尔,拍了她一动手:“看你那样,倒像是沈家的,都快钻钱眼里去了。”
舒轩前去拜见太公,在房里待了整整一个时候,出来时神采平常,瞧不出喜怒,舒仪坐在廊间扶栏上,舒轩就坐到她中间,正对着一株暗香宜淡的梅树。
舒仪随便望了一眼,晓得那串钥匙是办理舒家旧宅和江陵别苑所用。
“没了!”舒轩见她一脸绝望,唇角略弯,勾起秀逸笑容,“在军中本来就是寒苦古板的,莫非姐姐想听甚么妙闻?”
舒老在席间坐下,看着三个孙儿孙女,笑道:“本年如何没人来讨压岁银?”
舒老拿了第三样礼品,亲身放到舒陵手中,那是一串用旧的钥匙,叮叮作响。舒陵见了,眼圈一红,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舒仪和舒陵面面相觑,有气有力地答:“不消了。”
舒老平素松散,极罕用如许的口气说话,舒陵又惊又喜道:“我们还想着过会去给您存候呢。”
舒仪伸手在他额上一弹:“笨!”
舒仪吓地手足冰冷,大声惊呼,舒陵和舒轩仓猝上前扶住舒老,院里的奴婢顿时被惊住,乱成一团。
舒陵一早把厅堂安插地精美华丽,丫环们摆上酒菜。
舒仪靠近床榻,颤抖着伸手去碰舒老的身躯,喉咙里恍惚地哽咽:“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