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也忍不住笑,昔日那般平静安闲的人,在个娃面前,也会乱了方寸。逐道:“怕甚么,你老是也要做爹的,抱着抱着就舍不得放了。”
那小娃倒不怕生,咿呀的用小手紧圈住他的拇指,小嘴儿淌着口水凑过来就把他的指大力的吮。
正说着,窗外头公然传来劈劈剥剥的炮仗声,玉翘点头,抿嘴儿笑:“那么大小我,还孩子心性。”
合座皆绷脸看戏,待二老爷身影随帘子开阖,瞅不见后,这才嗤嗤哼哼的笑盈满屋。
周振威看向玉翘,俯身凑她耳边,低问:“我若犯下二伯父那般胡涂事,你可谅?”
见她们点头应了,逐指着袄裙道:“这袄籽棉裙是我亲身选的色彩布料,上的花朵也是我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应比别的人的邃密些。”
周振威这双手,广大丰富带着圆茧,当将军那会兵马倥偬,挥刀斩剑,满手的暴戾苍冷,后娶了小美娘,喜好抱她搂她,盈了一手的纤秾柔腻,却未曾想小娃软软糯糯,如个会爬动的肉团,带着股子奶香味,他手不由抖了抖,怕把娃摔了,便捧紧些,又怕自个手劲大,把娃勒疼了,就这么纠着摆布难堪,祖母房里炭烧得暖,他额上滴下汗来。
唇边漾起笑,让暄哥儿去回话:“他若再拎坛子吃酒,今晚就莫想进房了。“
玉翘笑而不语,周振威立边上,也不吭声。
当着浩繁侄孙辈的面,手被男人攥着,二夫人当场薄了面,瞪了三夫人一眼,摆脱开后,兜头向帘门处走。
便把这几个近身的大丫头招到身边,将月钱发她们手里,又拿出几身新袄新棉裙来,袄子是杏子红,棉裙莲青,衣衿裙摆皆绣了浣斑纹,看着就美得很。
“你四叔要传甚么话呀?”玉翘挟了一筷子京酱肉丝,鲜嫩嫩的喂他。
四壁角灯火透明,满耳人声鼎沸,婆子丫头在桌前去返穿越,将一碟碟酒菜端上,女眷这边还算清秀,嘻笑玩闹聊着家常,哪怕常日里有些嫌隙的,此时多说两句内心话,把结也就悄悄的解开,相互再弄个小盅,倒点酒,也学着邻桌的男人们,抿一小嘴咂那烧喉的滋味,直烧得眼眶都泛了红。恰被男人那边看到,愈发来了劲,边讽刺着女人,边直提起坛子灌。
又抽开屉,拿了些绢花钗子,是前次皇太妃赏的,倒都簇崭新,一一分了她们。
他便含糊的嚼,含糊地说:“四叔不允你喝酒,如若喝了一盅,他都要惩的。”
合宴摆在了正堂,男一起,女一起,别离摆了十来桌,又在廊下及偏房也摆上,供下人们也围坐一圈,可与主子共乐。
晓得下人盼着呢!待把月钱及新制的衣裳及胭脂膏子平分发完,打发她们走后,已至夜深。
玉翘递给她们,温着声道:“此次没给你们涨月钱,实因帐上的银钱再多不出来,想着只得委曲你们。今后帐上津润了,再给你们补上。”
暄哥儿跟着父亲坐在男人那一桌,此时却窜到玉翘身边来,挺严厉的叮咛:“四叔让我来传个话给四娘娘。”
老太君倒底年事大了,受不住疲,便由竹兰和大夫人搀着她先回房安息,这边刚离,各房的执事丫环几个似约好了般,就蹭到玉翘跟前来,嘻笑着脸讨要月钱。
从袖笼里取出个绢裹面洒花盒子,顺手翻开,一对垂珠蓝玉耳坠,两只金镯,配一枚碧玉小巧簪,就边量那么一眼,便晓得是传家的宝贝。再闭了盒子握进玉翘手内心,眼里带着些盼,就等着你给孙儿生娃呢!却不能说出口,仅叹了声:“振威受了很多苦,你要好生疼他!”
老太君眼儿毒,在两人面上扫来扫去,也不说旁的,只拉过周振威,让他抱一抱那小媳妇怀中的奶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