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俄然想起一个夏季的下午,他为小翘儿买了一枚金凤钗,正暗自欢乐时,相逢了这方家蜜斯。
现在,她还是坐在车舆里,侧了半脸,耳坠还是随她颈子微动而晃,莹莹的粉玉,带着抹甜媚。
却在看到周振威并不接过,只用衣袖随便拂了一上面时,终无趣的攥紧帕子收回了手。
“周大人脸上雨湿着,擦拭一下吧!”方雨沐声音沙哑轻软的,掀帘递出一块翠绿色绢帕子。
周振威拧眉,眼神淡然,紧盯着她道:“我与蜜斯偶遇寥寥可数,话也未多说半句,你怎就认定我是你毕生所托夫君?”
她名唤颐容,前一世新阳公主嫁与哥哥时,她亦陪伺入府,性子和顺平顺,后公主疑她与哥哥有私,逐杖杀之!
她便换了轿,复由着他们抬起肩舆,往北而行。
这皇宫内院,谁又没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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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想再问问,却见颐容紧抿着唇,平着脸儿不肯再说一句,仿佛刚才甚么都没生过。
玉翘听了心中一动,碧秀常日里从不提在宫里各种事儿,她也未曾问过,现颐容草草两句,却模糊透着深味儿。
玉翘正用心走路,突的从旁殿内走出一人,挡住了她的来路。
“周大人再三要见雨沐,不知有何事相告?”她脸上漾了多少窘色,声里压着肝火,尽量安静的问。
默了会,她才低道:“你我家长之命,媒人之言,接回礼已成,只等大定。且我又无错误,照晏京礼俗,岂是大人说退就退的?你当朝为官,我亦官家女儿,又与平常百姓家分歧,更不得肆意妄为不是?”
稍过半晌,他听到女人一声轻笑,辨不出喜怒:“周大人不必再提此事,雨沐该说的,想说的、皆与大夫人讲的清楚明白。说句不知羞的话儿,雨沐是嫁定周大人了!你又何必在这白搭口舌?”
她摇点头,尽力让本身舒缓下来。顺着青石板路走了一射之地,逶迤转进长游廊,左边殿门紧关,顺着窗棂隐见,蟠龙柱沥粉金漆,根根粗抱;右边山石亭榭,经春雨水洗,佳树梢头翠滴,桃杏红霞蒸腾,似画如诗般旖旎!
“周大人!”方雨沐叫住他,含着哀婉:“不管大人使何手腕,如我被退亲,必一条白绫了断此生,不再苟活此大家间!”
这方蜜斯面似无辜委曲,却步步紧逼,心机深沉的耍着各种手腕儿。周振威心中最后一抹惭愧淡去,他怒极而笑,答得狠戾:
方雨沐偏头看他,展颜轻叹:“周大人信赖宿世此生吗?曾有白面僧奉告雨沐一奇事,你我宿世情深意浓,却惨不得伉俪。这一世即相遇,乃是天降厚赐,现在又红线相牵,就是此缘命定。大人何不顺服天意?”
可,面对着这方蜜斯,他确切心如止水,毫无悸动,甚不想多瞧她半眼。
也是个不幸的女孩儿!玉翘心中起了多少怜悯,这才想起碧秀交代的事儿,忙从袖笼里拿出一锦帕包的物什,悄递与颐容,抿唇轻道:“这是碧秀千交代万叮嘱,要交与你的,是一些官方绣样、丝绦扇坠和着些银子。”
玉翘笑道:“碧秀现在在我身边服侍着,是个敏捷剔透的人儿,至于银子,她说之前在宫里欠你的,这老是个好物,在那里都是不嫌多的!”
颐容微惊,严峻的瞄了瞄其他宫女,见无人重视,这才忙接过,迅揣进怀里,也抬高声问:“碧秀姐姐现在在楚女人家服侍么?奴婢要银子做甚?她巴巴的还费事女人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