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未曾提起过,等这边事了,我替你问问。”秋荷有些吃惊,脸上带着茫然。
顺手朝灶膛内添了些茅柴,火光越熊熊燃起,伴着劈里啪啦的做响声,大锅里的水烟雾环绕,已然烧的滚烫。
寝室门边有兵卒森严保卫,而里内模糊传出千娇百媚般哼哼卿卿的嗟叹,俄然委宛高亢啼了声后,便没了动静。
她是个不肯欠人半分的性子,想着待会服侍完秦惜月后,领到人为,明日先去棺材店把赊账还了,再把仅剩的些碎钱也奉上,替自个求副能够裹身的棺木,待那日亡去后,不至于落到暴尸荒漠的惨痛景况。
自十多年前那场祸过后,一家长幼颠沛流浪、吃尽苦头配至这边关苦寒之地,为人奴役。
前些日子相依为命的父亲亡故,求了棺材店老板半日,赊账了三钱银子,才勉强用烧毁的桐木边角料拼集了副棺木,好歹落了葬。
瞟了一眼端坐灶台前肥胖恍惚的背影,秋荷举高了嗓子:“楚家阿婶,我家女人需求些热水沐浴,侯爷也在,我喊了柱子来提水,今儿个院子里来了好些戍边的将爷,人手紧了些,你也帮手着,提一桶可好?”
远了望去,屋内却如死寂般的暗沉,直至到门槛边,灶内的火才若隐若现的透出来,方见着些亮光。
她体味自个的身子,这些年为了生存没日没夜的劳累,亏空的短长,实至本日,早已是油尽灯枯,全凭一吊子气撑着。
秦惜月的卧房中心立着位仪容魁岸的男人,不敢细看,玉翘行至他面前,低着头,双膝点地,跪将下来施礼。
秋荷这时却掀起锦帘,眼神古怪望着她道:“楚家阿婶,侯爷让你出去问话。”
柱子十五六岁,恰是使不完力量的年纪,双手各提一桶热水,健步如飞般远远走在前头。玉翘就显得狼狈不堪了,身子本就孱羸,脚步便显得踏实飘散,现在自已已是强弩之末,怎提得动这满桶热水?
有风起,轻沙迷眼,现在,她身边的大丫头秋荷却迈着窸窣步急走,怕冷的将手缩在袖笼里,任由新来的小厮提着一点星火,弯曲折曲,绕过碎石小径,寻到一处粗墙泥瓦的灶屋。
镇远侯可贵有些失神,但多年的兵马倥偬让他警悟的朝出轻微声响的方向望去,是秋荷,正端着满铜盆热水,欲朝那纱幔低垂的罗汉床走去,似要服侍秦惜月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