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寰听到声音,才恍然竟把这悍娘子给忘得洁净。他想了想,阴着脸大声道:“昨夜我出得门去,在园子内穿假山时,夜黑不慎从上跌落,昏倒至卯时才醒转过来,你未曾派人出去寻我,还在此号令。”他顿了顿,直看她叹道:“你自许熟读女书,这就是你为妻之道么!”
院落虽黑沉,却有明月当空,显得分外明朗,竹深树密,唯有虫鸣叽啾不休,未曾见一丝人影。周振寰轻缓脚步,朝主屋方向而去。
“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此等模样决然不是去会花娘或粉头。张可儿只当自个冤枉了他,忙唤丫环打了热水,捧来棉巾番笕来,与他脱了衣裳擦洗,却见背肋及腿处,一道青条相间一道紫条,皮肤分裂处血渍排泄,形状骇人。
他周身火辣辣的疼痛难禁,动了动反剪背后的两手,却发觉绳索松松,并未绑紧,逐咬着牙一点点挣脫开,再取掉嘴里脚袜,“哇”的一声,吐了个翻江滔海,喘气过后,这才茫然四顾一圈,倒是在狭小柴房当中。
也就一会工夫,他已挨了二三十下,本来还扭动挣扎,此时却如僵死的大虫般,一动不动了。
有小厮笑道:“你是二爷?我还是你大爷呢!今二爷才领了二奶奶回家,还不晓得此时如何在房中亲热呢!怎会跑四奶奶房中不轨?”
周振寰趁她不备,从门后轻步窜出门外,忍着伤痛,捺着疲累,一起遮讳饰掩,躲遁藏避,总算回到了自个的院落。
掀帘入了房,贰心才落下,长松一大口气,正欲上床歇歇,却听帐内传来冷叱:“夫君这一宿都在祖母房中么?可儿定是不信的,今没个听得畴昔的说法,我要去寻祖母去。”
现恰是浓夏,柴房密闭,即肮脏又闷热难挡,时不时有老鼠“唿”的从脚边逃窜,蚊虫劈面叮咬,嗡嗡之声吵上了天。
张可儿一时语塞,丫环红书上前撩起纱帐,挽于铜勾之上,她这才看清自个夫君狼狈模样,衣衫残破,皱皱巴巴一团,披头披发,肿头胀满,伤痕红点遍及,确是惨不忍睹。
待周振寰认识复苏些,身边已没了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