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清算东西吧,再不出发只怕赶不上琴集。”肖让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衣柜,“你把衣裳取出来装箱吧。”
这一番话说得俞莺巧更加怔忡。
男人顿生一脸的纠结烦恼,思忖了好一会儿,终究不甘心肠开了口:“好。我忍了。”男人带着不忿,走到一旁书架上,取了一本厚厚的书册来,递给俞莺巧道,“既然谈妥了代价,你安远镖局也要遵循我的端方。口说只怕你记不住,这上头全写清楚了,细心记下,千万别错。”
待他画罢,未等开口,先露了笑意。“呵,柳眉与你不衬,说不定剑眉才合适。我也懒得抹了重画,先这么姑息吧。”他放下笔来,又取了胭脂,用尾指悄悄沾了点,正要化上,却又停顿。面前的女子神采安然,眉宇间敛着清肃,凛然若霜。他想了想,盒上了胭脂盖子,道,“罢了,胭脂也不衬你。”
“分文不取。只请公子将梅谷轻功‘穿花戏蝶’传授给我。”俞莺巧道。
等她应过,他捧着匣子走出去,看到她一身打扮,又是长叹一声:“唉,女人产业雪肤冰肌,你这个肤色,真是神仙也难救。啧,衬得衣衫色彩更轻浮了,找点东西镇一镇!”他说着,从衣箱里找出一条石青根柢银红流云纹的披帛,伸手一展,一半披上了她的肩头,另一半挽入她的臂弯。他又核阅一番,松了口气:“我也算尽了人事了。”说罢,又拉着俞莺巧坐下,抬了抬她的下巴,道,“这张脸我也极力而为吧。”
顾名思义,此谷遍植梅花,每到春日,繁花盛开,熏得轻风作甜,染得溪水似锦。传说,昔年有一名武学奇才,年纪轻简便闯下赫赫申明。但不久以后,他便厌倦江湖纷争,回身入了玄门。几十载修炼,成全了道骨仙风。厥后,他便在此谷隐居,不问世事。年深日久,其名姓已不成考,世人皆称其为“梅谷散人”。
“不烦。”他勾着唇角悄悄笑着,取出螺黛,又拿了一支点眉小笔蘸上,道,“可别动,不然弄花了脸。”
“唉,你看你,才多大的年纪,这么暮气沉沉的打扮。连脂粉也不施,如此寡淡,如何是好?”男人叹道,“一起都要对着这么张脸,真是委曲了我的眼睛……”
俞莺巧也不扯谎,点头道:“的确是殷女人指导。”
她正踌躇着要不要先赔个不是,那男人见她要说话,又打断道:“不必多言,你跟我来。”
“嗯。这倒没甚么。”男人一边说,一边取了面铜镜来,端在她面前,道,“你今后就这么打扮。”
俞莺巧没推测他的身法如此之快,一时候有些怔忡。面前之人,披发未髻,一身蓟色春衫,淡雅清素。腰间玄色长缨系着白玉环佩,行动之时轻响琳琅,恰是一派君子气度。再看他的面貌,俞莺巧思来想去也找不着合适的词句描述。若说英朗,则少几分清逸温秀。若称俊美,却又折了几分萧洒疏朗。端得是端倪如画,卓尔不群。
照理说这梅谷散人豹隐已久,早该被世人忘记才是,为何梅谷还能有如此名誉?――这便要说到散人的七位弟子了。这些弟子皆得散人真传,学成以后便在江湖上走动,留下很多行侠仗义、救死扶伤的善举,其间更掺杂了些精怪狐媚的怪谈,在坊间传播甚广。日子一长,梅谷的名号渐响,入谷寻访的人也渐多。梅谷并不拒客,来访之人凡是见过散人的,皆被其卓然风采佩服,出谷以后更是夸的神乎其神。就如许,这小小山谷仿佛沾了仙气,更加世人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