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浸在水里也不筹算起来,就像她们口中叫的普通,她只是个臭丫头、死丫头,没人会在乎,没人会体贴,她乃至连个姓名都没有,就连一贯庇护她的丹姑姑也只得垂怜地唤声“丫丫”。
她是该光荣当初没有跟母亲一起死去,还是该哀思情面冷暖的凉薄。当年,若不是母亲的贴身侍婢丹儿搏命相求,她恐怕早就随母亲长埋地下。
可她只是个弃儿,侯府里没人要的野丫头。
一块石头俄然掉进了盆里,荡漾起不大不小的水花,脏水飞溅了一身,有几滴滑进脖颈里,凉意袭来不由瑟缩。
母亲的出产本来是件丧事,因着母族的干系,连宫里都备下了贺礼,可就在母亲生命戛但是止的那一刻,统统都悄无声气的消逝了。
顾秋月满目狰狞,原觉得撤除了桑云清就甚么都处理了,可没想到阿谁女人如此阴魂不散,常常瞥见这个棺材子在本身面前闲逛,她就模糊不快,这张肖似桑云清的脸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老旧的外袍不知穿过多少回,浸过多少遍,就连那深色的斑纹也被洗得失了光彩。袖口堪堪到女子腕上一点,本来还显得广大的袍子也如上衫般收缩。这已经是两年前的衣服,现在她又长大了很多。
“哈哈!变成大花猫了!”
通身红色的袄子,袖口、领口皆有狐绒,缎面是用金线绣的福字,看起来非常华贵。双平髻上的发环也缠了一圈圈红色缎带,里里外外皆透着喜庆。她傲气地矗立着,好像顾秋月第二,这就是侯府的心肝儿宝贝,温泰兴的掌上明珠。
她不要哭给别人看,因为没人会不幸。
一下子都温馨了,坐在后院的柴房里,模糊能够闻声前院传来的鼓点,心头的伤悲终究如大水般涌出。
混乱的发丝在额前残虐,拿过木瓢在池里舀了一勺净水倒进盆里,下认识抬臂蹭了蹭脸颊,红肿的小手又沉到了水中持续揉搓着衣衫。
温仪的哭声引来了四周的婢女,未几久,顾夫人也来了。她拎着衣摆气哄哄奔来,站在回廊的奴婢都主动让道,走到跟前时一把就将温仪远远拉开,回身便“唰”地甩出一巴掌。
不,或许连安葬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是个棺材子,是天降灾星,是个不祥人。
深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滑头,猛地将手伸进水里又朝前一泼,“哗――”,水花高飞,待到温仪反应过来时,已经躲闪不及,本来美丽的小人儿刹时就成了落汤鸡。心中憋闷之气顿时烟消云散,按捺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溢出,眼睛弯成了新月,从没感觉这般畅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