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不远处躲在马车里的钱知府看个正着,钱知府看得心惊,忙叫车夫快马加鞭,赶到了他六叔钱通那边。
钱知府还没有说完,就被钱通狠扇了一巴掌,钱通伸了伸扇痛的手掌道:“这是在教你,如何回话。”
赵彦恒没有扶着宋老爷起来,是安然在坐,收下了宋老爷的赔罪。
赵彦恒看着李斐,目光温情又炙热,李斐和他对视,神采却寂然道:“我姓李,我家暮年为官,十六年前被贬斥入滇,这位朋友算是我家世交之子,出身官吏王谢,游历到此地,见到不平之事,写一份讼状,于他而言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本日我们三人正留在堆栈等待衙门讯断,这个徐忠濂就闯了出去,对我的两位朋友唾骂不休,用心毁了他二人的明净,也不知他存了甚么歪门正道的心机,此事我等三人绝无干休之理。”
徐忠濂像个被翻过身来的乌龟王八蛋,双手双脚在地上乱挣,嘴里还很硬气,漫骂道:“如何,被我撞破了功德,恼羞成怒,要打我吗?打呀!”
赵彦恒现在倒是不想打徐忠濂了,他和这类贱男打起来,倒让旁人觉得他们在为宋多福争风妒忌而大打脱手似的,赵彦恒只是哈腰拿了徐忠濂的汗巾子,把他的嘴堵上了。
钱通内心也是格登一下,问道:“那李女人模样如何?”
宋老爷接过了这件事,拿出了和徐家多年来往的礼单,又请了府里的学政,书院里徐忠濂的师座和同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徐家消弭了婚约,并按着两家来往的礼单,退还的退还,收回的收回,徐家这些年都是靠着宋老爷帮助,能送宋家甚么,倒是被宋家搬空了家伙什儿。搬空那天,大伙儿也看明白了徐家是受了宋家多少帮助,徐忠濂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跑不了,很快被学政官撤除了功名,这是后话。
金子谁不爱,比听人闲话实在多了,堆栈里的伴计都是眼明手快的,那伴计一接了金子,就像一堵墙一样的拦住了徐忠濂的来路。
这家堆栈是澄江府最好的堆栈,每天客来客往,佃农门客伴计刹时就吸引了十余人。
李斐眼使了几个伴计,对赵彦恒道:“先把他留下,等宋伯父来了再做决计。”
宋多福背过了身,只要眼泪滚滚落下。
李斐容颜清丽,面色清冷,如高山泉水涓涓流入山涧,让人见之沛然,越来越多的围了过来,李斐指着地上呜呜直叫的徐忠濂,冷声道:“这一名,是客岁四月才中秀才的徐忠濂,他家父早亡,家道中落,已经肄学在杂货铺当伴计了,幸得我这位朋友宋女人的父亲的帮助他,为他交了书院的束脩,一年年的供着笔墨纸砚,师座同门之间的礼尚来往,他才不至于藏匿了读书的才调,以后更是以爱女相许。克日,宋伯父被人算计,亏了数千的银子,欲告官法办,徐忠濂不思为宋家驰驱,反而唾骂宋伯父奸商之行,明天两家已经闹得不欢而散了,以后宋家一行人才和我与这位赵公子巧遇,此事有堆栈掌柜为证,我这位朋友有几分仗义,便代宋家写了讼状,此案正在知府衙门审理。”
李斐一行走的缓,将近达到家门口,李斐捞起马车的窗帘,瞥见两个身影相互挨着往路边靠,李斐叫停了马车,喊道:“阿木叔,阿禾叔。”
宋老爷狠戾的骂道:“这一回,我还要断了徐忠濂那小子的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