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颇是善解人意,亦轻声道,“我也晓得娘盼孙子,可闺女一样是我们的骨肉,就是将来有了儿子,我也一样的疼她。并且,大姐儿毕竟是闺女,还是我们头一个孩子,再如何也不能叫阿谁名字。不然叫孩子长大如何想呢,得觉得爹娘不疼她呢。”
“行了,满月酒吃得乱哄哄,闹得我头疼,抱她去大奶奶屋里消停些吧。”
六合知己,李深深一个刚满月的奶娃子,被人抱着没哭没闹,已是灵巧至极,那里说得上不消停!
青年伉俪,豪情恰好。何恭又问起沈氏在家可好,絮干脆叨的连午餐都问了个详确,沈氏耐烦说了,奉侍着何恭换了身新衫,两人一道抱着女儿去何老娘院里存候。
沈氏对她很不错,起码从没说过她是“赔钱货”的话,并且,对于“赔钱货”的话,沈氏大抵是心下不满的。
沈氏轻声细语,“这就快用晚餐的时候了,相公中午想是没用好的,还是用了饭再说。大姐儿年纪还小,名字也不急。”
沈氏叹口气,“也好。”
“子衿子衿。”沈氏于唇齿间吟诵两遍,不觉双颊微热。
“是么。”这话一听就是沈氏在哄何恭,傻爸爸何恭倒是坚信不疑,先去瞧了回捏着小肉拳头睡熟的闺女,小声对沈氏道,“方才我不是说娘给我们闺女取的名字不大好听么,娘瞧着不大欢乐,吃过饭我就多陪娘说了会儿话。”
沈氏是决计要快些定下闺女的名字,免得给婆婆弄些不靠谱儿的名字出来,婆婆不嫌丢人,她还替女儿不平呢,名字但是一辈子的大事。
沈氏嘲笑,“我本身的孩子,原也用不着别人去喜好。”取了筷子用饭不提。
何恭一笑,问,“娘子说,这名字可好?”
翠儿是沈氏出嫁时娘家给她买的小丫环,沈氏为人夺目,对翠儿自是不坏,翠儿忠心,道,“大奶奶先用,我看着姐儿。”
“有甚么用?赔钱货一个!”
翠儿谨慎劝道,“奶奶还年青,我们姐儿生得这般姣美,谁见了不喜好呢。”
“有甚么不一样。”何老娘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略一开动脑筋,道,“我们何家,你祖父就你爹一个,你爹就你一个,三代单传。最缺的就是儿子,有了儿子,你才算有了后,才算对祖宗有了交代。”两只眼角下垂的三角眼往沈氏身上一扫,唇角带了三分冷意,“媳妇别嫌我说话实在,有了儿子,你也才算有了一辈子的依托,就是这丫头,有了兄弟,娘家才有了撑腰的人。你们非要我取名,不如就叫长孙吧,我就盼着媳妇给我生个长孙。”
何恭笑,“天然。”他还年青,并没有火急生儿子的欲望,第一个孩子的豪情总有些分歧,何况女儿生得玉雪敬爱,何恭内心也很喜好。
何恭年方弱冠,样貌不好不坏,身量不高不矮,简而言之,这就是个路人甲边幅的路人甲。路人甲踱步畴昔逗了李深深一回,李深深赏光的咧咧没牙的嘴暴露个笑模样,何恭便笑的跟朵花一样,对老婆道,“还是我们丫头生得是真好,前儿我去前头三堂叔家,见着慎堂哥家的丫头,么长的那般黑,竟似块炭。看咱丫头,多白净。”
“我就是看我们丫头好。”
沈氏笑嗔丈夫一眼,“明知故问。”她闺名恰是青青二字,沈青青。
这就是李深深此生听到的第一句话,此时,她被一个年过四旬的妇人略带难堪的抱在怀里,妇人强笑,细声劝道,“俗话说的好,先着花后成果,一女一子,正凑个好字,这才是福分呢。”
“看我们大女人,十里八乡没如许斑斓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