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她还是长乐国的公主时,住的院子里就有梨花树。姨娘常常抱着她坐在梨树下,摘下几朵乌黑的梨花戴在她头上,夸她是世上最斑斓的公主。她则搂住姨娘的脖子,拖着柔滑的长音撒娇说。
残月微寒的目光扫过碧芙,闷笑一声,“喜好?哪个皇上?一个看皮郛,一个看代价。都不是至心。”
“一年多了。”梨花树后,走出一道青色身影。乌黑的脸颊浅显无奇,没有涓滴情感,一对清丽的眸子却非常有神,就如闪动灿烂光芒的冰凌。
残月还是皇贵妃时就住在韶华宫,碧芙对这里再熟谙不过。趁无人翻太高墙,来到正殿,去推紧闭的殿门,内里却反挂着。
天气垂垂亮了,云离落换衣去早朝。残月涩燃地窝在被子里,见周遭一片沉寂,服侍他梳洗的宫女内监已退下。她觉得他走了,悄悄暴露眼来,却看到他就站在榻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残月当即羞得脸颊绯红,又从速蒙上被子,回身背对他。
残月就晓得来人是谁。犹自仰着头,似在看满枝的花苞,也似在看枝桠交叉间的那一片湛蓝天空。冷酷的声音,隐着一丝感喟。“灵伊,好久不见你了。”
微寒的东风从未关紧的窗子吹出去,撩起薄若蝉翼的纱幔,榻上的旖旎风景时隐时现,羞红了窗外柔滑的花苞。窗外响起一声微乎其微的感喟,似叹那尚寒的东风,也似在叹屋内活色生香的画面。
皇上彻夜过夜皇贵妃寝宫,也不敢去通报。碧芙急得乱转,终不顾门外保卫,擅自分开梨园直奔皇贵妃的寝宫……韶华宫。
“院子里的花儿要开了,多出去逛逛。”他仿佛表情很好,竟然笑着出门。听到悄悄的关门声,残月才翻开被子,转头看向紧闭的雕花红木门。
他竟然立了一个恨她入骨的报酬贵妃!
“女人,碧芙这就去找太医,找皇上……”
碧芙送药来。乌黑的药汁上,映着残月蕉萃的容颜。她想叹,又想笑。明显是他要斩妖妃,现在又自毁身材救她。是他冲突?还是她冲突?
“你也要奉告你主子,皇贵妃的位子坐稳妥些,别哪天摔下来,怪没人顾恤扶上一把。”碧芙回身就走,身后传来春水的一阵娇笑。
丢下这句话,灵伊身形一闪,便消逝在院中。
“姨娘也是世上最斑斓的姨娘。”
“哼,真傻。仆人早朝时立了宰相之女林嫣若为贵妃。”
他……为何这般和顺?让她仿佛置身梦境般不敢信赖,干枯的心竟然有了复苏的迹象,漾上唇角,绽放一抹含笑。实在,她要的并未几。
“是啊。”残月苦涩一笑。
灵伊睨了残月一眼,站在她身侧,“不感觉。”
“哟,这不是芙姐姐么。在内里守夜的但是我春水呢。”紧闭的殿门翻开一条缝,从内里没走出来一个宫女。内监们从速低头,恭敬地称呼一声,“春姐姐。”
“死过一次,是不是该觉悟了!”
残月一口喝下苦涩的药汁,内里混着一股血腥味,是他的血。这药,也不过是保持她的性命罢了。
残月住在的院子有两颗梨花树。初春仲春气候尚寒,高筑的院墙圈住一方暖和。枝桠上结满泛着浅黄色的乌黑花苞。有些已悄悄绽放乌黑的花瓣,散出淡淡的暗香。
“呸!不男不女的狗东西,也敢自称爷!”碧芙鄙弃一口。当初残月还是贵妃时,哪个见她不是毕恭毕敬。当下失势,这帮攀高踩低的家伙,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灵伊瞪着残月,当年阿谁杀人不见血的残月,阿谁让人见到半月形刻痕吓得肝胆俱裂的残月,固然刻毒无情却也活泼讨喜的残月,当下竟然自残到这般病怏怏的境地。灵伊的心底徒然升起一股肝火,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