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多时候,皇上终究醒转过来。
我哼了一声,看了他一眼,把视野垂下,对他道:“珑儿不打搅皇上措置朝政,珑儿去看看溥儿睡的好不好。”
我吸了口气,渐渐拿脱手里的最后一封奏疏,云淡风轻道:“中书令白甄大人上书,说,太子已经年满二二,但太子妃之位尚在空缺,请陛下,早日为太子择妃,以定民气。”
皇上就在玉容轩里批阅奏疏,我站在一旁替他添茶磨墨。皇上翻了十几封奏疏后,拉住我的手,牵着我渐渐坐到他的腿上,拂过我的发丝,对我道:“你才方才出月,不要老是站着。”
我接过奏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把奏疏推归去,笑道:“皇上信赖爱重珑儿,但珑儿身为后妃,可不敢僭越干政。”
出产一月不足,我的身材已大好,溥儿更是长得很快,虎头虎脑的,很得皇上爱好。再过两天,等溥儿的百日礼到了,我们母子就该入宫了。
我翻开奏疏,细心浏览。不出一个时候,我已清算出三十来封奏疏,我揉了揉肩膀,下一封奏疏,读过以后,忽的身上一软,手里一抖,那薄薄的一张丝绢不慎飘落在地。
皇上听了笑笑,翻了个身后,便沉甜睡去了。
皇上放开我,本身找了个舒畅的姿式窝在炕上,闭上眼睛对我道:“你看过以后,分出来要紧的不要紧的,朕先安息一下,等朕醒了后,再把要紧的那些一一念给朕听,不要紧的,过几日再措置。”
我回过心神后,颤抖着,把那封奏疏捡起来,想放进要紧的那一摞中,踌躇了一下,又放回不要紧的奏疏中,却也放不开手,渐渐攥紧在手内心。
皇上笑了下,道:“无妨,只是帮朕念一下奏疏罢了,朕特准你‘干政’。”
我笑了笑,俯在他怀里道:“还不是陛下教诲的好。”皇上见我措置的还不错,约莫是更放心了些,指着那摞我要他慎重考虑的,对我道:“朕本日实在疲惫,你给朕说说,有哪些奏疏马上要措置吧。”
我翻开这几封奏疏,边回想边道:“西北战事吃紧,列将军请皇上援助粮草,这个怕是很急。”
皇上皱着眉道:“明朝自开朝以来,一向阿谀疗摄生息之道,许是赋税太轻,看来,来年要减轻赋税了。”
皇上接过茶,饮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他实现扫过桌子上的三摞奏疏,眼神闪过一丝腻烦的神采,眉头皱着,对我道:“朕自即位以来,每日都要批阅这么多奏疏。”
我顺势挽住他的脖子,像个猫儿似的窝在他的肩颈里,道:“能陪在陛下身边,珑儿欢畅。”
“税收无几?”我忽的想到李生一家,客岁是大丰之年,方府收的地租都不止令媛之数,国库亏空竟连十万白银都拿不出来么?我想了想,鼓起勇气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大明气力强大,又连逢大丰之年,如何会税收无几呢?”
我依言,翻出来几封奏疏,对皇上道:“要紧的虽多,但马上要措置的未几。”
我接着道:“客岁黄河水患,哀鸿无数,山东布政司要求陛下开仓布施,再拨十万赈灾银两。”
皇上点了点头,对我道:“这个准了。”说罢,他接过奏疏,在上面画了个圈,写了些讲明,搁到一旁。
我见皇上紧皱着眉,便笑道:“珑儿小女儿之见,让皇上笑话了。是珑儿无知,还请皇上不要指责珑儿妄自群情政事。”
我想了想说话,道:“珑儿少时随父宦游,曾路子巴蜀等地,见很多农家隐于山林。现在想来,大明户籍轨制固然完美,但办理并不松散。为避税赋,这类避世求存的人家,许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