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内心稀有，该做的事儿都替娘娘一一措置了。撤除花房阿谁，接生的嬷嬷是个明白人，领了银子便急着回籍下养老去了。至于那刻玉的老匠人原就无亲无端，没了也没人过问的。”苏嬷嬷眼睛一转，又道：“其他的也都简朴，也就是幸亏那花房匠人竟有驯兽如许的本领，训得那几只七色鹦鹉衔桂枝绕梁而飞，如此一来，唬得太老爷和老爷当下便信了。”
弄梅怕她力量不敷，便只撩开纱帐，把华清抱出来。华智伸出小手触了触华清的小脸，引得她轻酣。华智俄然扭过身去冲着乳娘问道：“如何小mm长得皱巴巴的？华智想要一个软软的小mm。”
“你办事我放心。”陈氏目光深沉，思虑了半晌后，道：“老爷本日和我提及想把那九枝桂花木栽到花圃里，你去叮咛阿谁花房匠人紧着点心，他儿子不是在我父亲部下谋事么，奉告他，等哪天我成了方府的主事夫人，我定会为他修封家书，与父亲提起。”
弄梅答道：“没有，夫人放心。当时院里洒扫的丫环刚好有个叫弄菱的，幼经常在山间采药见惯各种毒蛇，擎了把铁铲三五下就把那花蛇铲成了几段。”
乳娘看着华智，眼里尽是慈爱，笑了笑蹲下身去，把华智揽进怀里，悄悄拍着她的背，说道：“不会的，你阿娘会永久疼你的，乳娘也会永久疼你的。”
弄梅给华智挪了张椅凳过来，又道：“大蜜斯三岁识得千字，颇得先君廷尉都大人垂怜，听闻太老爷托了都大人做大蜜斯的徒弟呢。大蜜斯是我们方府长孙，才是太老爷心尖之上的宝贝呢！”
华智点了点头，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忽听得窗外丫环几声尖叫，弄梅娥眉蹙起：“新添这几个丫环手脚忒不聪明，我出去看一看。”说罢疾疾出门去，屋内只模糊听得外头几声怒斥。
陈氏悄悄俯身代礼，道：“母亲慢走，妾身谨遵教诲。”
“嗯。”老夫人略正衣衿，说道：“梁儿的孩子归天也有百天了，我踅摸着做场法事。你做侧室的本应奉养摆布，不过你既尚未出月，就誊写两本《金刚经》给那孩儿焚去略表情意吧。”说罢，又哀哀叹道：“你们姐妹几个忒不争气，只梁儿为我们方府续了香火，却又何如天命不佑。”
这时床边服侍着的婢女俄然接话道：“大夫人念子悲切，现在病着，我们夫人虽在月中却也不时惦记，经常差奴婢往大夫人房里送好些个补品，很多是我们夫人本身都舍不得用呢。”
说罢，老夫人招了招手表示乳母把孩子抱得再近些。她取下右手的护甲，衣袖微蜷暴露了一只金镶玉镯，镶金因着日头长远有些发乌。老夫人从襁褓中扯出系在华清颈上以五色绦带系着的宝玉，拿在手上细细摩着，“杲杲日出？”说着又拿余光斜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氏，顿了顿缓缓说道，“是个美意头，可这孩子我瞧着面疾骨瘦，也不似有甚发明之相，也不知配得起配不起这句‘杲杲日出’。好好将养着吧，万勿似梁儿那不幸的孩子普通。”
待得老夫人拜别，陈氏令乳娘把二蜜斯也抱回姜云苑，又遣了一屋子人。关上门后，不待苏嬷嬷开口，陈氏便欣喜她：“你放心，老夫人那边秋泽会照顾她的。”
进了周遭斋，全不似姜云苑那般清雅随和，飞檐卷瓦之间皆是浓浓的持重之息，正殿柳木桌上的青玉琉璃樽光彩熠人，大厅里挂着的牌匾，乃是徐渭老先生亲书的周遭二字。入了阁房寝室，华清生母陈氏仍在月中，在床大将躺着，头上带子缀着翡翠珠玉，气色红润。老夫人坐在丫环抬来的太师椅上，身后一排婢女奉侍着。老妇人额上虽已生了些许白发，但用着祁山玉绕的发髻，仍显得精力矍铄。老夫人十七岁嫁入方府，开端主管统统大小事件，至今三十年又余，惠泽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