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慢两步走在前面,闻言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哎呦”一声忙扶住了门框,顾不得踢疼了的脚尖,忙道:“老太太,你说甚么?!”
中间有个丫头回声去了,张老太太坐在一边,也在打量松哥儿——她是被那句“父母嫡亲俱无”击中了苦衷,张兴文现在跟着张巧绸在平郡王府里,出息倒是尽有,可惜着了杀千刀的道,这一辈子子嗣上是不消想了,今后也只能走过继的路,这如果能过继个像松哥儿一样的,打不记事时养起,倒和亲生的没甚别离。
月朗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替松哥儿临时整出了副合适孩子睡的铺盖,不过钟氏一向抱着他,临到睡时,也舍不得放畴昔,干脆便直接带着他在床上睡下了。
张推官欠身道:“爹说的是,不过我是想着,爹年纪大了,当安享暮年才是,小辈们的事,就不劳烦爹操心了,以是我把该办的都办好了,才来禀报一声。”
张老太太抬了眼,讽刺地哼笑一声:“甚么外头的小崽子,老二,你今后说话可得细心些,这是你大哥的嗣子,今后,是要传承张家家业的。”
这是钟氏还不晓得的,声音不由高了点:“山西?”话出口感觉不对,忙谨慎地转头望了一眼松哥儿,见他还睡得好好的,放松了口气,重新抬高了嗓音道,“去那么远?可知是哪个衙门?”
张推官稳稳地直视着他:“畴昔如何办,今后还如何办罢,良勇有爹有娘,缺了甚么不成?”
松哥儿仍旧呆愣,不过幸亏他不哭闹,看着五官也端方,是个齐备孩子,这就是今后张家的宗子长孙了,张老太爷还是正视的,靠在高背椅里把他细心打量了一番,就喊丫头:“我那柜子里有个木盒里收着块镶玉的金锁,你去找出来,拿给哥儿。”
至于此地,归恰是要走了,就闹出来也无妨了。
马氏待要辩白,往回一细想,哑了:在过继一事上,张推官确未曾明白吐过口,他所做过最大的表态,也不过是在当年二房要举家来金陵时未曾反对罢了,厥后提及过继,很长一段时候内,二房本身内部都没达成同一定见,别说去和张推官说了。
钟氏问道:“老爷,这事预备甚么时候在家里说开了?”
张推官扫她一眼:“几时说好了的事,我如何不晓得?二弟提过几次,我都没承诺罢。”
马氏想一想,心都痛得往下滴血了,她当然不肯意把张良勇过继出去,让他得这个便宜,可现在大房另择了人选,那一大笔家业叫别人占去,今后和二房一点干系也没有了,她更是不能忍耐啊!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在家里内哄,同意把张良勇过继出去,说不定事早就成了!
山西虽远,升官老是功德,钟氏就悄声笑道:“恭喜老爷高升。”
“就明日罢,李全抱着孩子光亮正大地返来,并没瞒人,与其让别人胡乱猜忌,不如乘早明说。”
按察佥事是五品,张推官现是从六品,但他就任于应天府,直隶自与普通省分分歧,他越级多升了一品半级的,并不为怪。且张推官现在的职位正与提刑按察使司对口,经他手初判的案件,杖刑以上都当送按察使司复核——不过南直隶景象特别,不设按察使司,直接由金陵刑部代替了按察使司的权柄,以是张推官直接向刑部卖力,这又是实际事情中的分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