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卿,莫要再来找我了。让我在临安好好待上一阵子,等阿爹派来的人来了,我便回汴京去,再也不来打搅你。”
原叔还是在一层管事,云湘则是到二层欢迎高朋。
种卿眼中闪过一丝惊奇,声音有些颤抖,却不易听出来。“云湘,你怎的会变成如许?”
就算德亲王没有如许的心机,同意了这桩婚事,种氏一族不管如何也不会同意的。种氏一族怎能因为种卿的后代私交而罔顾种氏的世代功劳?
云湘哼了一声,笑得有些苦楚,没让种卿瞧见。“我变了么?我没变!变的是你!不,你也没变。你还是是阿谁不问风月的大将军,而我,还是是阿谁傻到要陪你逐浪追花的小云湘。”
云湘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将心伤尽数吞入腹中。
便是因为他当时没有答复,她便一向诘问,从总角之年一向追到现在。
汴京多少闺中女儿嫌弃他长得太黑,没有一丝俊美郎君的姿势。可她恰好就爱他这副模样,要俊美有何用呢?俊美的郎君却不能在危急时候救她,也不能背着她走一夜的山路。
一阵慌乱感环绕着他,前所未有的慌乱。就仿佛一向漂泊在海上的人,俄然将他的浮木抽走了,不安和慌乱便成了他最致命的兵器。
云湘看着站在二层雕栏边上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眷恋。
“够了!”云湘的神采越来越丢脸,一下子拍案而起。“种卿,你是甚么身份,竟然敢来经验本宗姬?说本宗姬不守宗姬的本分,你呢?”
种卿伸脱手去,却如何也拉不到她,她仿佛离他越来越远了。
“卿哥哥……”她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他了。“罢休吧,于你,于我,都好。”
云湘真的感觉乏了。这些年,种卿就像是奔腾着永不尽头的波浪,她就是阿谁逐游勇。种卿也像暗香四溢的花朵,她就是阿谁追花人。到最后,浪未逐上,花亦没有追到手。
站在雕栏边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来,剑眉稠密,像是一把凌厉的长剑,势不成挡。眉下黢黑的眼眸中盛满了肝火,麦色的脸上无一丝笑意。
种卿木木地站在原地,云湘的话一串一串地说出来,到了他的耳中却拆成了一个一个的字,如何也拼不到一起。
云湘背过身,似是下定了决计般说道:“回了汴京,阿爹和阿娘让我嫁,我便嫁。如果官家让我去和亲,我也认了。”
他当时脸刹时变得通红,没说成,也没说不成。贰心想,如果如此等闲地承诺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还晓得本身的身份是宗姬?是宗姬,就应当安循分分地待在汴京,而不是千里迢迢地跑光临安来!是宗姬,就应当待在亲王府的闺阁中,好好学习宗姬该有的礼数,而不是跑到酒楼来做甚么量酒博士!是宗姬……”
他当时最怕阿爹惩罚他,只好顺服地背着她下山。一起上,她就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儿,一向在自说自话。快下山的时候,她趴在他的肩头,轻柔地问道:“卿哥哥,今后我嫁给你,成么?”
模恍惚糊间,他恍忽瞥见了儿时阿谁挽着双螺髻的女娃娃。当时的她受了伤,却威胁他将她背回亲王府,如果做不到,她便要德亲王奉告他爹。
“云湘,不要走。”种卿哽咽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旋,“我再也不逃了,再也不跑了。我等着你,和你一起走。”
“云湘……”
“无用的。”云湘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流着泪说道:“种家是世代的功劳世家,断不能与亲王家攀亲。这点你我都懂,即便杯酒释兵权后,官家还是不会答应这等事情产生。”
云湘眼中蓄了好久的泪水刹时夺眶而出,一如她多年逐而不得的飞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