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一起跟着谷夫人出了钱宅,此时钱三夫人的宴会也散了。
……
宋酒轻叹一声,“十三娘子可听过晋时陈长文与陈孝先各论其父功德之典故?现在十三娘子与酒娘辩论到底何人才是弹奏古琴的里手,此举与长文、孝先有何别离?”
她本就不会这类附庸风雅的东西,要她弹奏,难呐。
宋酒也不急,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坐着。倒是她身后的云湘急得快疯了,两手紧握成拳,眉头都快拧成一条麻花了。
谷夫人摆手,“罢了,他不在就算了。你将这几本书放到他房里去,等他返来了说我来过就是。”
怪不得她老是感觉这“谷”姓如此熟谙,本来谷夫人是谷一椿之妻。
谷夫人俄然愣住脚步,宋酒从速停下,以免冲撞了她。
“店主,你倒是说说话啊!”云湘在身后催促道,再不说点甚么,宋酒的名声就要被说得不堪入耳了。
“我奉告你,人生活着,惊骇是本能。惧权贵、惧死、惧危、惧散财、惧分袂,如果样样都惊骇,倒不如用刀子一抹来得痛快。该怕的时候怕,不该怕的时候就挺直了胸膛,另有何人敢欺你?”
她固然如此说,宋酒却不能承认。“十三娘子只是太看重琴技了,论礼数,她晓得的应当要比酒娘晓得的多。”
谷夫人方才的话,话中有话。
“哼,你倒是个知礼的,比那十三娘子强多了!”谷夫人也不怕说出来获咎了钱家的人,方才带路的仆人已经往前去通报了,并不在身边。
刚出门,宋酒便闻声一道极其欢腾的声音,另有些熟谙。
“是。”
“我瞧她也不让人费心,倒不如我将她带走,好好说教一顿。”
的确是岂有此理!
“谷夫人是长辈,长辈未发言,岂有酒娘先开口的事理。”
钱慕予还没开骂,就被一声望严的声音吓住了。
主位上的钱三夫人正和胡氏聊得不亦说乎,眼神时不时不经意地往这边瞟了几下,不知是不是成心忽视掉这场闹剧。
“此处实在过分聒噪了!”谷夫人不满地说道,自顾自地起家。她本日实在不该来插手三夫人的生辰宴,好好的宴会竟然被自家的女儿搅得乌烟瘴气。
云湘心有不甘地收起拳头,嘟着小嘴埋头站着。
谷夫人抬手便指向宋酒。
谷一椿站在钱宅前,身边还停着一辆马车。他现在可谓是红光满面,欢畅得很!
钱三夫人一向都是怔怔的,魂儿好似飞到九霄以外去了。
宋酒一怔,她算哪门子的里手?这钱慕予真是……睁着两眼说瞎话。
宋酒一愣,何时竟有不了解的人会赏识她了?
“夫民气善,故意救酒娘一次,酒娘感激不尽。”
宋酒瞧谷一椿看谷夫人的眼神,再看谷夫人对谷一椿的态度,刹时明白了。
方才前去带路的仆人俄然折返来,道:“夫人,我们九郎君并不在家。您是要畴昔等,还是……”
宋酒一惊,她还没见过有人像谷夫人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便有,那也是些娇生惯养的小娘子,比不上谷夫人阅尽沧桑后另有如此气势。
钱三夫人仓猝站起来,好言相劝,“谷夫人,实在对不住,都怪我。我一时聊得过了头,忽视了,您莫怪!”
按理来讲,这谷夫人在临安城并非着名的人物,为何钱三夫人要对她毕恭毕敬?并且钱家的仆人见了她,都像是见了非常高贵的客人普通,礼数上不敢有涓滴的怠慢。
“如何,方才与十三娘子说得有理有据的,到我这里便一句话也没了?”谷夫人脚步不断,声音却飘到了身后的宋酒耳中。
“放手!”钱三夫人低吼道,“你还嫌本日丢的脸不敷多吗?细心你爹晓得了,非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