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宅子的一间房还抵不上王宅的半间屋子,郎君能在宋酒的宅子住上一个月,的确是绝无独一的事。
白雨捧动手,一颗黑亮的棋子落动手掌心。黑子地大要毫无温度,透着彻骨的寒意。
“惠文叔父能来,白雨天然是替郎君欢畅……”白雨说着说着,猛地发觉到了不对劲。
一道阳光照进阴暗的车厢内。
王之焕将黑子往前一送,“接着。”
玄色锦袍的男人翻开覆在身上薄如轻纱的丝绸薄被,挑开帘子的一角。
白雨垂着脑袋,道:“三年。”
布衣男人并不肯定车内的人是否闻声了他的话,只好放缓速率一向跟在马车边上。
“郎君,您就归去吧!惠文叔父本日以内必然会进城,莫非要让他住进空荡荡的宅子里?”白雨躬身站在王之焕身边一向不断地劝说。
仆人又问:“可郎君都在外边住了快一月了,家里来了客人,如何号召?”
可白雨仿佛低估了自家郎君的忍耐力。
王惠文双手枕在脑勺下,看着帘子裂缝中偶尔透出去的光芒,嘴唇微微一动。
白棋入定,黑棋通盘崩溃。
华贵的马车里坐着一人,一身玄色的锦袍将那人包裹,在略微狭小的马车里显得有些沉闷。
“郎主,再有五里便光临安城门了。”
王之焕迟迟不肯将白子落下,仿佛还在寻觅有能够趁机翻盘的黑子。
烟青色男人头上戴着一尊银制的镂空发冠,用一支纯银圆头簪子牢固住墨色的发。一对狭长的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双眼里流暴露来的并非和顺,而是桀骜。
不过此人并未感觉有半分不适,反倒是非常舒坦地斜斜躺在柔嫩的垫子上。一双眼微微合着,浓墨的眼睫毛如两把羽扇,微微地跃动。
“以他的性子,会来?”
王之焕在自弈,棋盘上两方的局势已到了存亡绝续的境地。只需再走一步,白子便可让黑子在一刹时溃不成军,这一局棋便是到了序幕。
布衣男人一见烟青色男人,两腿一夹马腹,让开了位子。
马车外,一名身着深色布衣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顿时,对着车内的人禀告路程。
白雨猛地昂首,眼里尽是震惊。“郎君是要赶白雨走?”
白雨看着半月前就已经补葺妥当的宅子,两手搁在脑后,大摇大摆地往宋酒的宅子去了。
烟青色的男人名叫王鸿,是王惠文的儿子,在太原王氏中排行第四,比王之焕虚长两岁。
对白雨而言,只要惠文叔父来了临安,王之焕就不得不回到王宅住。
白雨镇静地抱着一封手札在院里疯跑了两大圈,直到面红耳赤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嗯。”马车内的那人只是收回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声音,分不清是答复男人的话,还是因为在车内太舒坦而收回的嗟叹。
再看他嘴角的那一丝随时随地都消逝不了的讽刺,像是在讽刺这人间的统统。
无声。
“哒哒哒……”
王惠文的到来,的确就是一大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