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昂首时,面前已是一片模煳。泪光当中,模糊能够瞥见牌位之上“懋德惠义皇后杨氏”几个字。
天沉沉地压着,雪霰子抽得人脸生疼,那北风吹得狼嚎一样,冷冽得直钻到人的内心去。
华氏按下内心的不快,微点了个头,连一个眼神也不递:“若不是你母亲的祭日,恐怕这宫门你一步也不会踏。自古以来贤人戒训,忠义孝悌,你是一个都不记得。”
“你是个甚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慕郦眼风一扫,识眼色的嬷嬷已经到了中间,“给我打她的嘴,看她还敢以下犯上。”
慕郦的下巴已经扬到了天上:“我还觉得mm不喜好父皇的犒赏呢,如何明天又穿了出来。”
这条长长的甬道是往太庙和后宫的必经之路,高高的红色宫墙外头斜着枯褐色的树杈子。慕瑾自轿帘的裂缝里瞥见了,想起畴前春季路过这里的时候,上头停过几只白鸟。
“啪”的一声,慕瑾的话还没说完,慕郦就扬起手,照她脸颊上狠狠掌掴了一记。慕瑾脸皮细嫩,这一下立即印出红色的印子来。她咬牙忍了,眼神当中却不免带了一丝怨恼。
是皇后娘娘,而不是母后……
轿里低低传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柔婉约,却透着无可辩驳的气势。
“慕瑾?”传出一个娇稚的女声,婉转清越,慕瑾很讨厌那声音里的张扬,那是只要无数娇宠才惯得出的高傲。
光阴班驳不清,慕瑾细细思忖着,俄然前头传来骏马踏在石砖上的踢踏声。侍从的脚步声整齐地跟在马蹄前面,沉闷而谨慎,在宫道里收回微微的反响。
“慎言,慎行。”
“皇后娘娘言重了,阿瑾不敢当这一句。”
她将额头抵在地上,一股冰冷的凉意从地砖直渗进了皮肤里,冻得她浑身一颤。
那是哪一年的春季了?
慕瑾欲将大氅递给慕郦身后的宫人,慕郦却轻哼一声,一把自她手上扯过,狠狠扔在地上。
她眸子一转,又低低笑了:“也是,慕珏那里找获得这么好的大氅给你。”
慕瑾裹紧身上的雪狐领银线白芙蓉大氅,一声不发地跟在长长的宫人步队背面。她神采清冷,微抿的嘴角泄漏了一丝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