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淮并不伸手去接,只是说道:“你既知我,也当知,我向来不收别人之礼,不接别人之物。”
秉淮看这元韬,身量颀高,骨骼宽壮,看身材,比崔浩足足高了一个头,平常孩子从未见过有如此身量的。这孩子脸正腮方,很有刚毅之风,小小年纪,却深具武者风采。
秉淮却并不担忧,笑道:“叫我说,你偶然候为十年后空担忧,不如带阿璃到寺里去拜拜。这类事情,与其搁在你心中,不如交给菩萨。”
一边说着,一边奉上来一只通身玉色别无斑纹的柳叶瓶,那瓶中水声泛动,果是有水相盛。
阿原却还是愁眉不展,忧心道:“你看崔浩那小子生得那番模样,全都城后辈虽不知凡几,能比过的又能有几个?若不是南边战乱,怕误了阿璃的婚事,我们何必扔下那边的家来这北地?阿璃找个甚么样的夫君都好,我只不喜好她嫁入官家府邸。兄长心有报负,是一心要攀高位的人,他这个儿子想必也是个不差的。只不是我们阿璃的良配。”
崔玦喜得笑容满面,在当下说道:“不若让他们两个拜了你做教员,一并受教。”
秉淮点点头,说道:“既你送了水,少不得煮些茶与你们同饮。正值天寒,我却恰好过前些日子得了些许好茶,正合适这气候煮来暖胃。”
元韬欢乐笑道:“能得高公亲手煮茶,也不枉了我山颠取的这雪。”
向秉淮行的也是武者的礼,开口便尊“高公”,说话甚是有方:“听崔公说有高公自南边来居,闻高公盛名已久,甚是敬慕,是以央了崔公上门拜见!知先生常日不拘末节,极爱烹茶。前些日子积了些山颠雪水,本日携来,送与先生煮茶一用。”
秉淮便对崔浩说道:“昨日你送了阿璃礼品,她甚是喜好。那些礼品甚是故意,做得也精美,晓得你花了心机。阿璃昨日特地挑了一方砚,说要送与你回礼。”
崔浩和元韬一听,赶快向秉淮见礼伸谢。
元韬见秉淮先生肯接他的雪水,脸带了喜意:“因知高公脾气,不敢私送物件。这雪水是我今冬第一场雪南山骑猎时采的,崔公言说,武者也当存文情面怀,方体文者雅意。又教我于梅树下埋坛相存。本日却恰好用到了实处。”
话点一半,以阿璃的聪明,天然晓得,崔伯伯晓得了,便是崔家哥哥晓得了,崔家哥哥晓得了,不晓得还会传给谁晓得。如果都城传遍了……
阿原这才放了心道:“真如你所说,我便念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