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走后,我复又翻开妆台,从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来,那边藏着一枚丸药同一块状如蜂巢的物事。
我看向温媪带来的阿谁上绘着龙纹的红木食盒,这等形制的食盒,当是九龙殿里的御用之物。
“陛下他说甚么?”似是已经有所预感,我不疾不徐地问道。
过了约有半个多时候,温媪便仓促回转,手上还拎了一个食盒返来,但是却仍旧不见卫恒的影子。
明显昨日卫恒见我将他觉得的孽种护在身后,那般暴怒,也还是没有杀我,却不知温媪口中的那奏报里又写了些甚么,竟激得他到底还是动了杀心,如宿世普通要赐我一盏鸩药?
我乃至轻笑道:“陛下但是让你送了毒酒过来,又要赐我一死?”
我便走到书案前,也不要采绿帮我, 一边亲身研墨, 一边暗自思忖我当在这尺素之上写些甚么才好。
温媪摇了点头,艰巨地吐出几个字来,“不是毒酒,是……是一碗鸩药。”
曾经,我觉得这个匣子里所备下的东西或许不会有效到的一天,可想不到,我竟是没有白白筹办它们。
温媪低垂着头,似是无颜见我,俄然跪伏于地,朝我叩首施礼道:“都是老奴没用,有负娘娘所托!”
她二人也已经晓得了卫恒要将我赐死的动静,一进到阁房,便哭着道:“娘娘,陛下如何会这么狠心,竟要赐死娘娘?”
她们擦了擦泪道:“娘娘固然叮咛!”
而后, 内室当中,他更是为我写了更多的诗作。每写一首出来, 便要同我抱怨一次, 感觉他都为我写了这很多的诗出来, 却不见我甚么时候也为他写上一首暗诉衷情的诗作来。
我又看向跪在一旁,仍在浑身颤抖的温媪。
想见君色彩,感结悲伤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我翻开妆台,那边面堆满了卫恒送给我的各种奇珍奇宝,或许男人的爱便是如此,爱你时奉若珍宝,可一旦触到了他们的逆鳞,便会立时翻脸无情,不念半点旧情。
我抬高了声音,“待我饮下那毒酒以后,我想你二人能守在我身边,不管日夜,寸步不离,直到我被大殓入棺,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
“那陛下……最后可曾说了甚么?”我缓缓问道。
我重又将那碧玉碗放回几案,同温媪道:“既是陛下之命,我自是不敢违背,既然要奔赴鬼域,可否在上路之前容我重整妆容,换一身衣裳,再来饮下这御赐的鸩药。”
我欣喜地笑了笑,待她们替我打扮好后,只说我想再单独待上半晌,让她们先出去。
我俄然想起那一年卫恒尚是五官中郎将时, 曾在府邸里停止过一次诗会,由我批评前三甲,不想我挑中的前三皆是出侵占恒之手,且这三首诗全都是他写给我的含情表意之作。
我便唤了采蓝和采绿两人随我一并进到阁房,让她们帮净面打扮、挽发换衣。
“承诺我,”我缓缓道:“不管如何样,都要好好活下去,并且我另有一件事想奉求你们。”
我压下心底的绝望,问道:“陛下看了我的手书,可说了甚么没有?”
我展开一方素绢, 细心铺得平坦, 将玉笔在砚台里蘸了蘸, 想也不想, 便在那方素绢上一挥而就, 仿佛这一首诗早已在我心底等候多时,只等着我将它们写出来。
温媪将头埋的更低,哽咽道:“陛下他竟然说……说是……若要他信赖娘娘是无辜的,除非娘娘用性命来证明本身的明净!”
温媪既然救我,又会何会要杀我,还是在卫恒眼皮子底下弄鬼?若真是她假传圣旨要我死,就不怕我身后卫恒清查到她头上,她亦逃不过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