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她是用心说这些话想要给我添堵,我却盼着她再多说上几句,现在我对这些话早已是百毒不浸,过耳不过心,倒是能趁她唠叨的时候,晚些再出去见卫恒,让他在外头多等上一等。
见我收命令牌,卫恒脸上神采又伸展几分,“我们先不急着回府。你既然不肯新婚便召医官过府,那我便先带你去淳于先生的医馆看看。”
而我听着车窗外潺潺的雨声,也始终没唤他出去,任他淋了一起的雨,心内波澜不兴。
卫恒一贯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被我这般公开嫌弃,气得神采发白,回身便走出车厢,再也不肯与我同车而行。
我微浅笑道:“多谢皇后体贴。归正我们女子不管嫁与谁,都是要多上几个mm,与人共侍一夫,皇后贵为国母,亦须如此,我又何悔之有。”
“皇后几时又多出一个mm来?她现在是我卫恒的夫人,可不是皇后的甚么姐姐mm,还请皇后慎言!”
温媪代卫华送我步出内殿,趁着任氏与李氏正在唆使婢女将她们服饰日用之物装上卫华为她们安排的马车,她俄然朝我躬身行了一大礼。
想了想,我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枚令牌。可号令全部五官中郎将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给,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总归是好的。
“不必了!”符皇后话还未说完,便被卫恒冷声打断。
她语带歉意,“实在老奴曾劝过我家朱紫,可贵您与中郎将伉俪恩爱,家和方可万事兴,可谁想她竟还是……还请夫人千万包涵。”
我瞥了一眼边上符婕有些生硬的笑容,淡淡道:“无妨。”
“到底是新婚伉俪,五官中郎将同夫人可真是恩爱啊!不过半日不见,这就追到宫里来了,倒让我想起我同陛下刚结婚时,陛下亦是这般亦步亦趋的守着我,恨不能寸步不离……”
“夫人对我阖家活命大恩,老奴便是为夫人做牛做马,亦不能报得万一。是以夫人放心,今后老奴定当从旁好生解劝我家朱紫,让她莫要再难堪于您。”
而符婕想要见我,不过是为了问我一句话。
我略一沉吟,还是跟着那两个宫人去了皇后地点的中平殿。
“老奴惶恐,本来此事断无老奴置喙的余地,只是朱紫和中郎将皆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实不肯……”
卫恒神采却并欠都雅,一回到马车里,他就沉声问我,“卫某已同夫人签了契书,为何夫人还是不肯信我,还是每日思虑过分,你就这般怕我不成?”
“此话怎讲?”我既非路见不平、拨剑互助的女侠,又非修习歧黄之术、悬壶济世的医者,几时竟成了救人道命的大仇人?
卫恒一怔,竟似松了口气,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玉质令牌,递到我手边。
符婕似是堕入了对旧事的回想,顿了半晌,才喟然长叹道:“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初时再多恩爱,也敌不过旧人色彩渐老,新人渐胜旧人。”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般想在人前秀恩爱,我便愈是不想陪他一道演戏。
“本日你被长姐强令入宫,是我未能护好你。这枚令牌可号令府中统统侍卫,今后若再有人敢逼迫你入宫,不管是长姐还是皇后派人来,你都不必顾忌,尽管调出府中侍戍卫你全面,再命人找我,我自会为你做主。”
寂寂深宫向来最是能改换民气,它能让向来直肚直肠的卫华学着心机深沉,也能让当年脾气平和和顺的符婕变得偏执而冷硬。
温媪目中尽是感激之色,“夫人想是忘了,八年前,因逢饥荒,洛城大饥,百姓皆卖金银珠玉宝贝欲求一斗麦而不成得,目睹即将饿死,是夫人劝说家中太夫人,将自家多年积储的谷粮,尽皆开仓分给全城百姓,救了全城不知多少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