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肯信,“若将军当真无事,仓公医者仁心,又岂会多此一举?”
这白发童颜的老者说完,还朝我挤挤眼睛,一副夫人不必谢我的对劲神情。
我再次含笑谢过他,起家道:“想来仓公和将军另有些事要谈,我就不打搅了。”
我心头一震,回身朝仓公深施一礼,“外子生性傲岸,向来不肯逞强于人前,还请仓公勿怪,只他旧伤究竟如何,还请仓公明示。”
“自来摄生需养心,只要夫人能心境平和,勿为外事扰动,过喜过忧、多思多虑,此症便不会发作。”
若照宿世梦境所示,我当是在和程熙大婚前夕重生,不管是我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卫恒都早已从黑山军的马蹄下救了我性命,为了救我而身受内伤。
我朝他点头道:“多谢仓公指导,有劳先生了!只是草木有花着花谢,人有生老病死,此乃天道恒常,天然之理。”
他摸着本身的胡子,笑眯眯道:“老夫行医七十余载,还从未碰到如夫人这般慧心养眼之人,且夫人与我乃是同道中人,可贵有缘相聚,老夫有一薄礼相赠,夫人可千万不要推让!”
我越听,心头越是沉重,几近不敢去细想。“敢问仓公,您方才说外子会活不过四十,但是……是真的吗?”
卫恒却再不看我,朝仓公深深一揖道:“多谢仓公为内人诊脉,卫某另有要事,先行辞职,就不陪先生了。”说完,独自拜别。
仓公一边将他摊在案上的苇叶重又支出布袋当中,一边道:“我对中郎将察言观色好久,单凭望闻二诊便可鉴定,他四年前确是请良医看过,也曾服药调度,最多调度了半年,尚未病愈,便又受了些皮肉之伤,倒也不重,原也对他旧伤影响不大。”
“可惜没过量久,也不知他遭遇了甚么事,心内如受巨创,悲伤愁闷之极,不但再也未曾用药调度,反而宵衣旰食、夙夜匪懈,三年来怕是从未曾安枕过一夜。”
“先生既来邺城,还请小住几日,不知先生饮食上有何宜忌?”
“夫人确是思虑过分,心脉有些弱。至于中郎将所言肉痛晕厥之症,发作无定时,偶一发之,多数非身材有疾,乃是一时情志荡漾,血脉逆乱,才会悸痛头昏。”
仓公却不放我走,“夫人且慢,老夫接着要为令夫君诊脉,夫人就不猎奇吗?”
我却想到他数日未愈的咳疾,正在踌躇是否出言相劝。
“哈哈,总算找到了!”他俄然欢笑两声,从那一堆苇叶里捡出两张来,“这但是老夫的毕生心血,夫人只消每日照着这方剂上所写之法,从无间断,那便可和老夫一样,便是到了8、九十岁,亦是皮肤光亮如玉、半点皱纹不起。”
仓公抖抖他的乌黑胡子,“然也,纸张太贵,竹简又太沉太重不风雅便,还是这苇叶费事,各处都有。老夫采来用药水一泡,耐久耐用,连虫子都不生,除非火烧,可存上二三百年之久。”
仓公斜睨他一眼,“不必服药调度。只不过――”
仓公俄然一指卫恒,“老夫何出此言,问你夫君便知。”
我见他那袋中所装,皆是干了的苇叶,上面尽是墨迹,不由奇道:“仓公莫非将医案丹方之类全都写在这苇叶之上?”
卫恒脸上有淡淡的不悦,“仓公,卫某是为内人才特地请您来,我身子甚是安康,不必劳烦仓公再脱手诊脉了。”
我正欲向仓公伸谢,卫恒已抢先开口,“多谢仓公为内人诊脉,虽无大碍,还请仓公为内人开副摄生方剂,调度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