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对此非常松了一口气,他握着我的手道:“幸亏父王明智,没让你们持续跟着南下,不然你们离疆场太近, 我实是放心不下。”
我固然不懂行军兵戈这些,可这些光阴听他说了很多,耳濡目染下不由问道:“若这场大水亦是报酬的话,那章羽必然早已策划恰当,他多数……会安排一支伏兵,不会让我们等闲回到许都的。”
但是姨母同章羽之间又能有甚么干系?
他想了想,终究没再对峙己见,护送我到了樊城以后,几次叮咛我,“你别在军中乱走动,最好紧紧跟在母切身边,寸步不离。”
我接过那玉盒, 轻声道:“战阵之上, 刀箭无眼,还望公子保重!”
可惜已经晚了,就在我们即将分开的前一天夜里,俄然天降暴雨,江水暴涨,竟然一夜之间,便使得樊城成为一片汪洋。
目睹又有一柄长刀朝他左臂砍来,我怕他还是不闪不避,狠命将他一推,恰在此时一个大浪打来,我只觉被一股巨力扫出,从船头跌落。
此时一个浪打了过来,船身蓦地一斜,我站立不稳,几乎滑倒,俄然臂上一痛,竟是被一支从后射来的弩箭擦出一道血痕。
连续数月寸功未建,寸土未得,让向来安闲平静的卫畴也有些烦躁起来。数次主动反击,可章羽在荆州已运营数年,人马熟稔水战,而卫畴的那四十万雄师,则是步兵、马队居多,精于水战者不过万余人马,对上章羽刁悍的水军,完整讨不到丁点儿便宜。
但是卫恒的心境,却跟着秋八月雨水的增加,更加烦躁起来,数次同卫畴进言,请他撤兵,即便被狠狠怒斥也仍旧刚强己见。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问了我一遍,“阿洛,不如你称病留在许都,别去樊城,我再多派些人庇护你,如许万一火线战事倒霉,也不会涉及到你。”
我心中疑窦丛生,莫非章羽竟是想要掳了我去不成?
“固然眼下看来,我军情势还是占优。可这行军兵戈,乃是天时、天时、人和缺一不成。现在已是八月,荆襄一带每到这时,便多雨水,我军步兵过分,多驻扎在低洼之地,如果再来一场暴雨,汉水暴涨,章羽顺势引汉水上游江水倒灌入樊城和襄阳,则我军危矣。”
怕我悲伤, 卫恒不敢说出凶多吉少的话来, 仍旧命人持续去找嫂嫂的下落。
卫畴将最为坚毅的一艘船给了我们这些家眷,但是我要上船时,卫恒却拉住我的手,不准我再跟在姨母身边。
“还请公子奉告我来由?”
卫恒正想安抚我,忽听耳畔响起“嗖嗖”数声,跟着火光冲天,不知多少支火箭如雨般朝我们射过来。
实在他大可不必如此敏感,自从吴桢对我无礼那件事以后,也不知姨母同卫玟说了甚么,而后再见我时,他向来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站的离我极远,只简朴的同我问完礼后,便再未几和我说一句话,恐怕对我略靠近些,又给我惹来一堆的费事。
他只在徐州休整了三日, 便带着他的四十万人马, 号称八十万雄师, 挥师南下。
我有些不悦,推开他道:“公子何出此言,是不想我去火线陪你吗?”
他一贯安闲自如,便是泰山崩于前也是面不改色,如此烦躁不安,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正在踌躇要不要去劝劝他,他却在当晚从城外的虎帐中偷偷返来找我。
我心中发紧,仓猝想要看他是不是伤到了那里,却还是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转动不得。那些章羽的兵士却趁机一涌而上,一柄长枪刺来,他却不闪不避,由着那枪尖刺中他揽着我的左手,也不肯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