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熏山馆正殿后照壁绕出来,倒是和佛堂隔壁的又一处院落。中间池水假山,横穿一条小溪,死水绕廊穿房而去。四周房舍环廊,朱栏内俱是大玻璃窗,里边挂着蝉翼纱。
只是人固然好措置,但是兴趣没了可不好补。尤明堂这一闹,乃至扳连的两个和硕亲王陈述完了政务,天子连宴都没赐,便仓促辞职。
乾隆一脑门子游园心机,给尤明堂搅得干清干净。
“混账东西!”
汪氏抿嘴儿笑了笑,小声说‘主子竟是神仙,一猜就中!郑二跟我说,别的不传,只传拌小菜,每样都要用点腐乳,腐乳里还要兑点别的人想不到的佐料,娘娘才爱用……”说到这里便打住。乾隆止住步,笑着侧耳道:“法不传六耳啊?悄悄说给朕听听!”汪氏用手卷成喇叭形细声说道:“花椒糖水一匙。”
“沙克珊。”
“……”
“这是祖宗家法。”乾隆笑道,“圣祖爷抱过我,没有抱过先帝,先帝向来不抱我,抱过永琏他们,朕也一样,将来有了孙子,朕也抱。膝上弄孙,膝下抱子,晓得了?——对了,另有什好东西,原说拿给你们看看的,一发脾气也就忘了。”
乾隆随驾的后妃都住在这一个院子里,东厢住着静妃陈佳氏(陈静颜)、淳妃汪氏,北边正殿挂着“静云幽深”的匾额,是皇后起居的正殿。西厢一溜也有十几间,住着贵妃那拉氏和钮祜禄氏。
乾隆皱着眉头嗯了一声,说道:“朕也想听听你们的国语(满语),永璜你先说:布达,布达是甚么?”
皇后见乾隆兀自气得挥扇不止,温声说道:“皇上您这又何必,孩子们还小,也给他们个学习的时候才是。本来也是,现在满人另有几个会说国语的?当年鄂尔泰是讲得最好的,他的三个小子连‘按班’(部院大臣)是甚么,一问就懵懂了,他也气得发昏。实在要问四书五经,还是晓得的很多。外头那些落魄旗人,谁还学国语呢?再说了,两个贵主儿都在跟前,也要给儿子们存些面子……”
见那拉氏、钮祜禄氏都巴巴地看着,皇后一笑,将贡单递畴昔,对乾隆说道:“都不如何合我的意。跟着我的这些丫头也都大了,每人再赏她们一件织金花缎,有五六匹也就充足用的了。我不爱花花绿绿的,汪氏他们年青,能够多挑点。不过这八旗福寿膏是甚么东西,听驰名字怪气度的……”
乾隆仔谛听,公然东暖阁里有人说话,却听不清爽,便往里边走,笑道:“皇后只中意郑二的菜,朕感觉也平常,倒爱进你制的膳。如何,到郑二那边学技术了?”
好轻易才劝得乾隆消了气,叹道:“唉……朕还不是为他们好?他们这个阿哥当得太舒畅了,当年朕跟圣祖爷,才六岁,每天四更就起来,不但学国语还要学蒙语!学不会不能进早点!现在这是如何了,斗鸡喽啰、串胡同、会朋友,真和官方说的,一代不如一代了……这是我们大清的祖训。奉告他们,一年以内学会满语,能用国语写策论,不然,朕连贝勒也不封他们!”
“回皇阿玛,布达是饭。”
“大麦呢?”
钮祜禄氏和纳兰氏都觉她僭越浮滑,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唇儿。跟着乾隆出去,皇后富察氏已经得报,亲身迎出暖阁来。乾隆果见大阿哥永璜、二阿哥永琏,三阿哥永永璋,跪在炕前,一个牛高马大的乳娘抱着四阿哥永珹,站在炕边。
……
“……”
遵还是例,天子来到山庄当中,必定要访问蒙古王公并赐宴。甚么蒙古王爷,红衣黄衣大喇嘛,和硕亲王都得赴宴,以示恩宠。成果被尤明堂这么一闹腾,原定接待四位东蒙古王爷的午宴压根就没停止起来,庄亲王和亲王二人辞职,乾隆也气冲冲的回到后宫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