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双手按膝,被他看得实在无趣,渐渐抬目,与其一对。他不避,反而踏前一步,笑道:“可否请我饮一盅?”
针!
王导喝酒,一徐而入喉,连连奖饰酒妙。借杯盏而掩色,看向远处,有一个青衫世家后辈得其眼色而注,渐渐点头。
“呜呜,呜呜呜,呜……”
世人皆不解,看书法,怎地还要抬案!独王羲之负手而笑,叮咛侍从速去,又笑盈盈的看着刘浓,眉尖时挑时挑。
氛围更浓。
世人皆惊,郗鉴呆了;王羲之瞅着他,小嘴巴张得老迈;就连卫夫人都忍不住的扭身俺嘴而笑。不过此时,没人敢劈面嘲笑于他,庾亮也是几翻欲言又止。他借了王导的势,谁敢违悖此时此势的王导!
不过入木三分,便想依此降她?
周伯仁会起吗?阿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周顗,会在此时哀号吗!
乌桃案的一侧,王羲之提笔默吟,少倾,沉神静气,顺笔而落。便见得,青衫挥如疾,宛转走龙蛇;泼墨似勾点,字字欲飞天。
道:“虎头,你有如许的好酒,怎地不与世人分享,只顾自家呢。”
嗯,神采,一个淡定斑斓藏渊湖,一个风秀青岗傲王候。
刘浓道:“嗯,我也叫虎头。八岁。”
二品!一语随风,漫漫洋洋。她这一言,虽淡却赏。漫看这只是个二品,要知书分歧诗,有人自小而慧发,偶得佳句亦能传播千古。但书法却分歧,不得日夜纵笔涂水,再行历炼而磨锋,终终几十年隐晦,才得一朝高低纵横。
刘浓向刘訚微微点头,刘訚迈身而出,朝着四方深揖,这才答道:“竹叶青!”
又伏首低语:“旋儿虽只八岁,可也曾咏诗……”
王羲之道:“浓过墨乎?”说着,也不待刘浓答话,捉结案上酒杯,一口便饮了。凝住,呆若木鸡!
王导虽笑,却暗觉此言不当,如果沛郡刘氏,当可与琅琊王氏一较风雅。但刘浓此时要另起流派,最多也就是个次等士族,怎可相提并论。不过,本日另有要事,些许小事,也只附诸一笑尔。
待行至石前,王导与郗鉴含笑溢盈的看着他俩走近。郗鉴一左一右的拉了两个小郎君,笑道:“珠联生辉矣!”
周顗起了,他捉着酒杯,掷杯而起。踉踉跄跄的窜出矮案,朝北而跪,哀呼:“彼苍矣,何教神州陆沉焉,风景依如昨昔矣,我王安在焉,我友何存焉?江山为何日换焉?”
王羲之亦是极喜,弯着嘴角朝着卫夫人深深一拜。卫夫人受了一礼,正欲落座,王导顺势便道:“於菟,你整天说你笔法完善,皆因不得名师。现在得茂猗先生劈面,汝还矜持做甚?快快施礼!”
有人闻之而苍茫,有人闻之而泪淌,亦有人闻之而跺足,更有北望而伏首。刘浓捉目而直视,只见王导闻声而起,环目摆布,正待纵言。
刘浓便叫刘訚奉上最后一小壶,踩着满地青草向王导与郗鉴而去。挥袍之时,他一眼瞅见了的庾亮,正在林深之处看他,两人目光一触。
刘浓顿首,这便是西蛮校尉!胸中有豪情滋长,此时于今后无益,可进不成退,按案而起,纵声道:“刘浓虽幼,身份渺微,亦愿身修诗书,倾家而蓄武曲,以待王召!”
王羲之见刘浓对他不咸不淡,很有几分无趣。可越是如此,他越感觉这个比他还小的小郎君与众分歧。
别人纵书时快时缓,他却与人分歧,腕翻如荡,若行云似流水,如涓而淌,没有半晌逗留。不过两盏茶的工夫,两首七言短诗,便跃然于纸。
刘浓大窘,几乎把不住壶。一张脸从眉红到了脖子,极显扭捏之态。天哪,七岁的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