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看着谢奕宽袍大袖的背影,微微一笑,谢奕便是十六位太子舍人之一,对其而言不值得任何夸耀,但本身却需得砥砺而行,切不成粗心。
刘浓亦甚是难堪,只得眼观鼻、鼻观心,故作未见未闻。而谢万与谢桓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眉毛拧成了一团。
刘浓一昂首,目光便是一顿,不动声色的吸进一口气,暗中缓缓拂于无迹,几个疾步踏至水阶下,揖手道:“教员,弟子练字已毕,特来告别,待明日再来。”
凌晨。
微雨终霄,次日,阳光大好。
“‘一’字?”刘浓瞅着那粗横的一笔,剑眉微皱。
揖毕,将手一摆,笑道:“太守,刘浓扫榻已毕,请内续!”
自那日在山颠对日透露心迹后,谢奕与刘浓、褚裒走得极近,订交称心乃至有超越桓温之势,笑道:“瞻箦如此在乎书法,莫非及冠后欲中正评合经吏部任职?”
“教员,刘浓告别。”
谢裒却好似想起甚,又道:“且慢!”待刘浓回身,笑道:“明日,将纪郡守借汝之《易太论》携来,纪郡之《易》,谢裒尚未睹也。”言语间略见涩然。
稍后。
谢真石神情一愣,眼睛一眨,竟然诘问:“美在何也?”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小谢安按膝而起。指着身侧的刘浓,朗声道:“阿姐且观之,美鹤之手苗条似玉竹,面若玉珪涂脂。齿白而唇红。难道恰是巧笑倩笑,美目盼兮么?嗯,古之美人,便是如此!”言至此处,再冲着刘浓补道:“美鹤。何不笑之?以证我之所言!”说完,挑了挑眉毛,好似在等候刘浓笑一个。
谢真石歪着脑袋笑道:“刘郎君若非七窃之心,为何却行小巧之举?”稍稍一顿,浅身万福道:“刘郎君莫急,昔日逸少阿兄顿笔两年,只为写一字,刘郎君可知是何字?”
谢真石悄悄行来,将四人所书一一看遍,点评谢桓为:‘行字若沉石,重不足而韵不敷!’再把胖谢万的一瞅,柳眉微蹙,命其再抄十遍。而后细细阅太小谢安首遍与末遍所抄之字,两相一较,笑赞:‘颇见增益’。到得最后,持着刘浓的字,思考了半天,笑道:“刘郎君之字甚好!只是,为何自缚?”
谢真石道:“刘郎君,安弟练字时,君需多看少思!”
刘浓揖手道:“请谢小娘子明言!”
周札左手紧紧拽着花斑须尾,右手虚虚一抬,笑道:“刘郎君切勿多礼!”又对谢裒笑道:“恭喜幼儒擢得一上佳之才,如此美姿仪,莫非卫叔宝复活乎?”
谢裒谦逊中浅带傲慢,缓缓的顺着短须,目光却一向谛视着阶下的美郎君。北地世家向来瞧不起南人,在其心中,吴兴周氏乃与豪须蛮夷划一尔!何况,这吴兴周氏昔年两番反叛,搅得三吴之地极不安生。若非念其年龄已高,且远道而来,见与未见尚是两可之间。
刘浓稍作沉吟,揖手道:“刘浓,谢过谢小娘子提点。”
刘浓端眉肃心,深深揖手一个,答道:“谢过教员教晦,谨尊教员之命!”
刘浓本不欲瞒他,遂点头将本身的筹算说了。
刘浓再度一个揖手,回身,正欲拜别。
刘浓想起了家中的一对明白鹅,笑道:“莫非是‘之’字?”
当下便沉心静气,缓缓抄着《毛诗》。
刘浓深深吸进一口气,干脆沉沉一个揖手,问道:“刘浓自是不具,谢小娘子何不直言?”
刘浓与小谢安、胖谢万以及谢桓三个小小郎君排排坐,谢真石则坐在劈面的矮案后。不知何故,谢裒对他书法一事始终避而不谈,教诲完文章便将他支来这里与三个小东西一起听课。现下,谢真石刚教过《毛诗》,三个小家伙正在点头晃脑的背着。而刘浓知伸谢真石稍后便会让他们练字,至于谢裒为何让他来看小东西们练字,刘浓尚处于似明未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