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石崇挺直了背脊,跪着不动,语气安静道:“纪子筝领兵在外,却先斩后奏、罔顾圣意。臣教诲无方,难辞其咎,恳请陛下惩罚。”
“军情严峻,是战是和,臣不敢擅下决定,因而亲身带领轻骑先行回朝,叨教圣意。”
纪石崇敛眸不语。
“现在军中另有哪些人?”
小少女清澈的眸子里显而易见的纠结,她咬了咬唇,渐渐将手递给了祈墨。手刚放在男人的掌心上,就被反手一把扣住,不容忏悔的力道。
祈浣儿觉得寿儿是第一次坐马车,连下车都不会,比手画脚地指导道:“哎呀,你踩着他的背,踩着他的背就下来啦!真笨!”
瞥见面前一幕,纪石崇不由得放轻了步子。
高湛垂首恭敬立于一旁,正低声禀告着甚么。
纪石崇道:“临时还不清楚,加急军报是今早到的,别人必定早在回京的路上了。从赤焰关到郡都城,少说也得半月,应当还要几日才气到达郡京。”
淡淡的两个字,语气一如既往的凉薄。
燕帝缓过了心头那阵急怒,神情渐渐规复了常日冷肃,他看向纪石崇,沉声道:“纪卿,你放心,此事朕内心稀有。”
“纪卿这是甚么话!”燕帝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燕帝深深叹了口气,浓眉伸展,语气间带了几分沧桑无法:“你的忠心朕明白。这么多年,委曲你们了。”
“临时留在关外驻扎,等待旨意。”
纪石崇垂眸应道:“……是。”
怀里的小少女还是跟前次一样,轻若无物,柔若无骨,祈墨的确思疑本身略微用点力就能将她捏碎。
向来冷酷刚毅的帝王此时眼神中带了几分记念几分可惜,悄悄叹道:“他的性子像极了他的母妃,过分量情。浅显男人多情,尚且可赞,但是身为帝王,情之一字,如同软肋。一旦有了软肋,便到处受掣。朕已策划多年,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纪石崇从袖中拿出一卷牛皮纸宗呈上,一字一字沉声道:“陛下,军中急报。”
戚怀古见他走近,浅笑着敛袖福身:“殿下。”
听完了纪石崇的话,燕帝沉沉地闷笑出声,虽是笑着,眼底却凝着一抹狠戾,周身披收回凉透肌骨的寒意。
她本是偶然之言,寿儿却愣了一下,微微垂了杏眸,放在身侧的手不自发地攥紧了裙摆。
燕帝留意到他的不对劲,渐渐敛了笑意,对站在一旁的高湛道:“既然是太子殿下亲身说的,那就不必学了,至于那李嬷嬷……”他顿了顿,眸色冷了几分,“那等狗胆包天的主子,就发配到浣衣房吧。”
这时,燕帝脸上的肝火相较之前已经消了很多,只是神情仍有几分冷硬,他思考半晌后,问道:“他带领轻骑回京,那雄师呢?”
祈墨抓住她的手腕,使了点巧劲,几近是半搂着将寿儿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纪石崇眼底闪过一丝踌躇,沉默半晌后,毕竟还是出声道:“陛下,想必梁太后那边很快也会收到军报,陛下是否需求早做筹算?”
纪石崇垂下的睫毛微不成察地轻颤了下,燕帝及时收了声,没再多说,但是神采却还是不好。
只此一字,再未几说。
纪石崇唇边暴露一丝苦笑,淡淡道:“即便陛下封了动静,他还能这么快收到风声,证明他现在羽翼已丰,这不恰是陛下想要的成果吗?”
寿儿怔怔地昂首,刚好望进一双清冷幽深的黑眸中。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仿佛是想躲,可瞥见那还是弓着身子的车僮,她又踌躇了。
殿中温馨了好久,纪石崇忍不住抬眸看向坐在御案后的燕帝,燕帝状似深思着甚么,神情高深莫测,让人摸不清他此时的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