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云正色道:“阴晴不定,是为‘疯’。”说完笑着跑开。
如果真的能够健忘,当是最好,风怀舞微不成闻感喟。林素云吹完一曲,放下笛子,问讯似地望向他。风怀舞笑道:“你的技法不谙练,意境却高洁悠远,假以光阴,必然会炉火纯青。不过就算你不会吹也没干系。”
少女脸上的绯红一闪而过,眼睛仿若天上的寒星,一眨一眨,笑道:“我喜好跳舞,爹爹逼我练武,我就偷偷跑出来跳。你可要为我保密。”
风怀舞耗尽尽力节制本身不去抢救,眼睁睁看她满身变亮,收回不成逼视的光,头发四散飞扬,然后一点点变暗成灰,消逝在火中,他的脸也一点点变的惨白。
望不到头的梅林在飞雪中怒放,层层点染,如云似霞,又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将阴霾降落的天也染成红色。梅林边上,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回眸凝睇,她的面庞看不清楚,但是风韵绰约,气度高华,那一种冰清玉洁,赛过飞雪寒梅,清绝丽绝。
风怀舞笑道:“你明天就猜对了我的姓氏,我姓风,名一笛。”他游移了一下,还是说了化名。
风怀舞既惊她的身份,又惊她的灵敏,竟能猜到贰心中所想,不由得冷上面孔,施礼道:“本来是庄主蜜斯,失敬。多有冲犯,请勿见怪。”
乌黑的夜里,已经歇息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林家各处都着了火,人们惶恐失措地跑到院中,筹措着救火,却不明不白地身首异处。火光中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若隐若现。
林素云走到他面前,把花枝递上,风怀舞伸手接过,偶然中碰到那玉般的小手,脸一下子飞红,几近失落梅枝。
林素云美目流转,笑道:“你情愿平生为我吹笛吗?我这个傻丫头,待的久了怕你会嫌弃。”
真是白搭吗?他看看手中的花瓣,举到鼻端闻一闻,笑容浮上脸庞,不是冷,不是邪,倒有些痴。
林素云脸上又现红云,低头不语,胡乱把玩竹笛。却听他说道:“素素,今晚你能不能到城外埠盘庙一趟。”
中间的梅林中有动静,他侧眼看去,下雪了吗?还是白梅的花瓣全落了?漫天一色的白,纷繁扬扬,霏霏洒洒。
风怀舞统统的仇恨,孤愤都熔化在这一笑中,浅笑道:“好美的手。好美的跳舞。”
少女发明了他,却旁若无人地持续跳舞。他摘下腰间短笛,以曲相和。少女停顿一下,仿佛有些诧异,但是在淙淙流水的笛声中,她很快忘乎以是,纵情地旋舞。
他终究比及要等的人。林自侠从火中奔出,烟尘满面,却还是气势不减,月白的衫子已成血红,有部属的血,更多倒是来犯之敌的血。
风怀舞大笑道:“你若称傻,天下也没有聪明人了。”俄然凝目而视,“平生太短,何如。”
林素云接太短笛,只见通体紫色,竹节均匀,泛着亮光,不知有多少年代了。几次摩挲,很久才道:“我不会吹。”
“你受了我的礼品,就该奉告我你的名字。”林素云理直气壮地开口,神采中却有掩不住的羞怯。
风怀舞道:“事关……,有些话……”
一阵风吹过,梅花簌簌落下,风怀舞俯身拈起一瓣,哪一朵是曾有幸近她芳泽的呢?
他提气飞入林中,俄然愣住,一动不能动,一个白衣少女正在林中翩然起舞。那一场惊世绝艳,寂天寞地的舞,多年当中风怀舞从未有一刻健忘。一闭眼,那清雅的少女,清寂的梅林和清扬的舞姿就现在面前,乃至能闻到不知是少女还是梅林收回的暗香。
风怀舞跟在林素云身后,心境狼籍。天然去雕饰,净水出芙蓉。为甚么之前只用心习武,没多念几本书呢?不,她是仇敌之女,如何能够对她有甚么动机。风怀舞一时胡思乱想,一时自怨自责,没留意林素云停下脚步,一头撞了上去。林素云身形一闪,闪了开去,风怀舞却一头栽倒在地。林素云过来相扶,却又笑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