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离京之前,北堂旌送与我的断水剑,乃古时名剑之一。
华夜侯刚才几乎遇刺,提及来也是侍卫庇护不力,算下来罪名不小,所觉得了将功补过,现在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护着我的安然,以防再有刺客。
他天然晓得宝剑脱鞘乃是为了警主,当下也是惊了,和他目光对上,相顾惊诧。
想不到我只弹过一次,他就全都记着了。并且一扫我之前的粘黏滞泻,弹得流利如水,却又稳定此中的铿锵肃杀之意,竟全得原曲精华。
紫菀回声扶着我回房,在走出舱门的时候,我转头看了看,康老四脸上没了平时的傻缺神采,倒显得夺目很多。
我本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等死不成?
风云卿,本朝第一才子,公然不是浪得浮名!
中间,康老四翘着二郎腿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骚扰我的侍女紫菀。
半侧身子转过甚来,我一手支在太师椅扶手上,态甚慵懒,脸上带着浅笑。
我到底……要不要信赖他呢?
不过也难怪了,一个王爷一个侯爷一个丞相,齐刷刷奔江南去给镇南王老爷子祝寿,这阵容想小也小不了,更何况康王爷阿谁诡异的审美妙,弄得船队就像结婚似的,张灯结彩吹拉弹唱,就差在船头也挂上个大红花球了。
此人方才露了一手好武功并救我一命,脸上却还是淡淡的,没有涓滴居功的模样。
不过此人当真目光短长,只是见我写了几天字,就从中看出了门道来,公然夺目得紧。
康老四事不关己地端起茶杯。
剑光森寒敞亮,追击而至的冰冷杀气让我有种浑身血液都几近要固结的错觉。
就像是成心放他一马似的。
他笑对劲味深长,我回以一样深长意味的笑。
若要担忧那刺客杀个回马枪,赵一留下已经充足,再加上船上浩繁侍卫,也一定拿不下那人。
风云卿大抵想到要卖力我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再教诲工程,就不免愁闷,小白脸也憋气憋成了小黑脸。
不过另有种能够是迟延时候,为了让风云卿给我临时恶补琴棋书画。
这时,康老四和紫菀等人也急仓促地赶来。
船队顺江而下,沿途再悠哉游哉地考查一下民生风情,难怪起码要半个月呢。
还觉得此次下江南就只是祝寿罢了呢,现在看来,恐怕费事事情还多得很。
船队阵容很浩大。
想到要和姓风的朝夕相对,我神采较着不善。
他不知甚么时候已经来到房中,大抵听了很久,听我越来越荒腔走板不成调,终究忍耐不住开口:"小侯爷但是有烦心之事?"我没有答复,转转头来,敛了敛心神,手指轻抹弦,不着陈迹地变了曲子。
实话实说,风云卿不是个好教员,较着对我耐烦不敷。
如此说来,北堂旌送我断水,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固然晓得此人确切君子,光亮磊落,不是那等宵小之徒,但毕竟内心顾忌三分。
一样是笔走如飞,一样是飞墨如电。
这天夜色已经晕暗,我正在船舱里持续尽力,风云卿走了出去。
一催二催三催之下,我终究磨蹭着拿起笔,浓浓的,饱满的,蘸墨,沉气,运臂,用力,在乌黑的纸上大大地写下了一个"几"字。
也是太无聊了,因而心念一动,叫紫菀把琴拿了出来。
诚恳说,被那明晃晃的剑尖差点划破喉咙,当时电光火石还未曾感觉,现在危急一过,我竟然有点脚软,迈不开步子,幸亏紫菀来扶住我,才不至于露馅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