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钰心中一惊,他渐渐俯下身,将唇摩挲在她耳畔的发丝间,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侧,“如许贵重,若他丢了,你该如何?”
女孩子调皮的眼眸微微一转,灿然生光的眼睛更加现亮,她的声音极清极脆,仿佛暮秋刚挖出来的莲藕,只净净水一冲刷,咬上一口便是无尽的脆甜,饱满的汁水如她的声音般令人欲罢不能,“破茧的蝶如何了?你是不晓得,我娘生前吃斋信佛,她每年攒下的胭脂钱都要捐给寺庙,我出世的前一年,我娘又给四周最大的一座寺庙捐了大笔的香火钱,寺庙拿来扩建禅房,却不想凿山壁的时候挖出一块人间罕见的好玉来,主持感觉建禅房的钱是我娘捐的,就非要将挖出来的玉送予我娘,但我娘不肯收,主持说扩建禅房的位置曾经是寺庙僧侣每日朗读经籍之处,这块玉长年埋在那边,不知听了多少年的经文,恐怕已有灵性,让我娘收去护身之用。美意之下,我娘只得收了,她找来全长安最好的玉雕徒弟刻了这块翡翠,我娘非常信佛,她说只要胡蝶是最靠近佛的,因为胡蝶破茧重生的一刻,宿世化作此生,此生亦为宿世,就像人的循环一样。雕好后,她还请了天竺的得道高僧来加持,才送给我做了出世礼品,以是你看啊,我一向戴着这翡翠才如此身强体健呢。”
在程雨寒的印象中,程然诺是很少落泪的,她仿佛向来不在乎各种磕磕碰碰,面对刘闳每次浅笑的婉拒时,她也不过云淡风轻,乃至于刘闳一声不响分开到外洋学习时,得知动静的程然诺也只是捧着大学登科告诉书,单独站在刘闳考上的司法黉舍门前破口痛骂了一声:“刘闳,朕考上你的黉舍了,你却走啦?朕就这么可骇吗?哼,去吧,去你二大爷的!”
一袭墨色长袍的危钰不说话,只是冷静接过女孩子递来的玉坠,邃密红绳上所挂的玉坠仍带着女孩子温热的体温,而温润细致的透绿玉坠,如脂如膏般,剔透的纯绿色中透出油润亮泽,如晨露洗过的荷叶般,绿得几近化作一滴水珠。
仿佛因为疼痛,危钰的环绕俄然一紧,他微微皱了下眉,一对深不成测的黑眸,不知是在门外晕黄灯光的晖映下,还是因为疼痛,此中全数的寒意竟如熔化般冰释崩溃。
程雨寒俄然拍了下程然诺,打断她回想的思路,“手术结束了!”
大汗淋漓的危钰蓦地展开眼睛,他乌黑的瞳孔内徒然呈现近在脸庞的程然诺,程然诺的乌黑长发散落下来,如同玄色的薄帐将两人粉饰此中。
容光丽色的女孩子却含笑道:“玉那里会成精啊,不过我娘说人间定不会有比这更有灵性的玉了,以是,”女孩子顿了下,她如画的修眉渐渐弯下来,两丸闪动如星的眸子紧紧盯着危钰,她忽的浅浅一笑,很有些羞怯地牵动嘴角,“以是,我要将这最贵重的玉坠赠给我的夫君,我要他这平生都戴着它,时候想着我,念着我,此生来世都不准忘了我。”
“你怎这般狠?”危钰柔声说着,悄悄握住她的手,他渐渐抬起她的手,将她的指尖一点点挪动到本身的雕金面具上。
“危钰!”程然诺的尖叫声变成了哭腔。
危钰刚要低下头去吻她,她的身材却如同一阵青烟般,逐步在透明中缓缓消逝,直至融进透明不成见的氛围当中,就仿佛她曾是一首草原上的悠远歌谣,越是追逐这遥不成及的曲子,她就消逝得越快……
梦里还是是阿谁秀美的女孩子,她昂开端望向危钰,一双光彩照人的眼眸,月射寒江般闪着点点晶莹,她脸上神采飞扬,但绝非温婉美好,更非魅姿生惑,而是自有一种豪气、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