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气得厉声喝道:“求?如何求!我都已经去了甄将军府求了三次亲啦,可甄将军岂会看上我一个戋戋中领军的儿子,你又不是不晓得,那甄大将军的嫡女甄越是多么娇贵,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来就是个凤凰命,岂会情愿下嫁给这个孽障?要我说,退而求次,甄大将军倒是乐意将他那庶出的女儿嫁来!”
“请父亲放心,儿子既承诺要给甄越这世上最好的,就定当要考取功名,把这世上的珍宝都送到她面前!”周铎说完,又是咚咚咚猛力在青石地上狠磕了几个头。
危钰从抢太高尔夫球杆,到脱手将周铎打倒在地,全部过程不过数秒钟,乃至连周铎本身都还没反应过来,竟已嘭一声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他想开初见之日,她虽身着男装,却难挡清雅绝俗的脸庞,虽并非倾城之貌,但已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眉间模糊可见倔强之态,但笛声竟是那般的凄美委宛,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能不着一字,就将一首《上山采蘼芜》吹奏得恍若杜鹃啼血般幽咽,恍若她已化为那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的断肠女子。那一刻起,周铎就发誓定要娶她,给她一世的幸运安宁,决不让她再吹奏出那样的伤情之曲。
周父不由浑身一震,竟张了张口没法答复,反倒是红板屋内款款走出一名美妇,她不忍地望了眼悠长跪在雨中的周铎,不由低声道:“老爷,要不,您就再求求甄将军吧,孩子总这么跪着也不是体例啊,他但是您独一的儿子啊,若他真是平生不娶,那我们周家可要……”美妇说着掩面低声抽泣起来。
他靠近她时,她虽是朴实淡雅的白衣男装,但清楚瞧见她手中罕见的蓝田玉笛,那岂是浅显大师闺秀所能具有之物,蓝田玉笛毕生通透光彩均匀,质地致密而细致,却又饰有巧夺天工的圆虺纹,精彩绝伦的蓝田玉笛吹奏之时高音圆润,高音敞亮,就算在皇室贵胄里也是少见的佳构,而当周铎看到香囊上所绣的“甄”字之时,已是心中了然,这世上除了甄家嫡女甄越,还能有谁!
“父亲,孩儿发誓,此生只要娶了甄越,我毫不再沉沦那些烟花之地,我会竭尽此生,将统统最好的都献给甄越,毫不纳妾!”周铎的声音在雨中掷地有声。
宿世里周铎渐渐翻开掌心,内里是一只小巧的粉色香囊,五彩丝线在粉绸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甄”字,凄凄漓漓的雨水坠落在周铎的脸颊上,他苗条的睫毛上也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的女工还真差。”他的唇畔出现一丝如有若无的笑。
周铎的身子一顿,更加握紧手中的香囊,他砰砰砰持续磕了几个响头,力量大得足将额头都磕出血来,雨水混着他的血顺着额头汩汩滴下,但他却连颤都未曾颤一下,只更加用力磕着头大声喊道:“恳请父亲谅解,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畴昔浪荡不知长进,但孩儿已决意此生非甄越不娶,若父亲能成全,孩儿定当作家立业,报效家国,灿烂我周家门楣!”
千万条银丝般的雨水持续落下,跪在青石地板上的周铎浑身已经湿透,但他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只痴痴地跪在天井的最正中心,地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他却只紧紧攥着香囊跪在原处不动。
周铎盯着咧嘴笑的程然诺,情感缓缓沉着下来。当程然诺直视他眼眸的一刻,刹时无边的幻象在她面前铺天盖地而来。
程然诺顺着握在球杆上的那只修手望去,竟是危钰气定神闲的面庞,程然诺实在难以设想,看似肌肉发财的周铎,竟还不如危钰一只手的力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