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桃花城。
崔小眠穿戴极新的青布褂子,袖口高高卷起,暴露嫩藕一样的白胖小胳膊,腰里系着乌黑的新围裙,极新的白袜子配着一样极新的青布鞋儿,鞋面上还用金线绣着小老虎。
冯老头每次只要一碗酒,说是碗还真的就是碗,一只画着至公鸡的粗瓷大碗,碗上还豁了一个口。一碗酒一碟卤水花生,打会儿盹儿,喝一口酒,再捏粒花生放在嘴里渐渐的嚼。冯老头能在这里坐上一天,只不过如果贺远前腿踏出酒馆的门儿,冯老头后脚就不再打打盹,把没喝完的酒来个一口闷,哼着小曲也便走出去。
据王偷儿过后回想:那脏荷包上拴着根儿又细又软的丝丝,非金非铁,也不是蚕丝银丝,总之就是这么一根儿揪不开咬不竭的细丝儿,把王偷儿绊了个大跟头,冯老头儿揉揉惺忪的睡眼,不紧不慢地坐起来,从趴在地上的王偷儿手里拿起阿谁油了麻花的脏荷包,哼着小曲儿走了。
贺远站在大门口,正揣摩着是出来还是不进,是假装路过,还是假装查岗。这时,门开了,暴露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
“我给你打酒的钱呢?”
一一一
无所事事,吊儿郎当,这酒也便喝得越来越多。没出七天,他便发明崔小眠打返来的酒越来越淡,直到有一天,桃花酒全数变成了桃花水。
贺远那原就略显颀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穿太小桃花戴着翡翠耳坠的左耳朵,看向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干巴老头。
冯老头倒是坐在离大门口比来的东南角,就是大中午的阳光照出去,阿谁角落也是阴阴暗暗的。
冯老头走到那里就打盹儿到那里,有一次他在老柳树下看人下棋,打盹儿打得鼾声高文,王偷儿打他身边颠末,顺手牵羊偷走了他身上的脏荷包,王偷儿拿着偷来的脏荷包走了七步,真的只要七步,就摔了个狗吃屎。
和崔小眠一样,这丫头也系着白围裙,一胖一瘦两个小家伙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没买。”
摆在贺远面前的便是装在白玉杯里的桃花酒,这酒是出自桃花城第一酒娘小桃花之手。而现在,小桃花的一只赛过白玉的玉手正搭在贺远的肩膀上,而另一只玉手捏着帕子正帮贺远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