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真的做梦也未曾想到的, 她竟然会被卖给了他。
易峋有些怔然，他在饮食上向来没有留意过，自打母亲过世后，就更不讲究了。农忙时候，兄弟两个随便对于就是一顿。过年过节，也不过是买些酒肉。秦春娇现下问他中午餐食，他一时真没甚么主张。
她看了一眼推车上的皮子，内心暗道：他来这儿，是要卖货么？
王掌柜面上笑意渐深，眼角堆出了一条条的菊纹，他说道：“少爷的话也有理，但是这将来的气候是说不准的事，转暖倒是必然的。我们也只好讲讲当下了。”
他刚才如许说，实在是店主的意义，同易峋打了两年的交道，看可否将代价压下来些。
两人一起往西，出了城东集市，又进了西市。
这老者穿戴一件宝蓝色绸缎棉衣，须发斑白，戴着一副玳瑁眼镜。一见二人出去，老者忙将眼镜摘了下来，面上堆笑，请二人入坐，一面叮咛伴计上茶。
门里立时出来两个青衣小厮，也不消易峋脱手，便将那些皮料都抱进门去。
易峋不待他说完，便开口道：“但是我们的条约，只到本年的六月。天水街上的茂祥货行，来找过我三回了。我原想着盛源是老字号了，冲着这块金字招牌，掌柜伴计们办事必定是依着字据来的。王掌柜本日如许讲，必然有你的难处。但是升斗小民也须得糊口度日，本年六月以后，我们这条约就不必再续了。”
易峋微微一怔，转眼就明白了她的意义。这两年，跟各路的三教九流打交道，他实在生长了很多，察言观色，揣摩民气都不在话下。何况，秦春娇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她内心想甚么，他怎会不晓得？
易峋接了过来，先瞥见那张银票上是一百五十两的面额，倒比依着条约上来的代价更高出了很多。年前他来过一次，这过年期间他又上了几次山，所获未几，原不该这么多钱的。
那是一张新换的条约，上面每尺皮子比平常另加了三分的利银。
必定是林香莲那番话，让她多心了。
那老者看这女子生得娟秀脱俗，外头却穿戴一件男人的皮袍子，怪模怪样，不晓得是个甚么来源，也不好问。干脆假装未曾瞥见，径直向易峋笑眯眯说道：“易少爷今儿送来这些皮子，我已瞧过了。公然又都是上好的皮料，易少爷的技术货色，那是不消说的。只是您也晓得，这开了年，目睹气候就要转热，这东西就要派不上用处，别说那些平凡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也不肯拿出大笔的银钱来买。故而，我们这一次买卖，可不能再按年前的代价来算了。”
王掌柜急了，又是赔罪又是倒水，连连自称刚才获咎，又说道：“这是我们店主的意义，少爷还是拿着。也不满是货款，余下的钱，是店主给少爷补的年礼。”
如此这般，好话说了一筐，易峋方才将银票收了起来，只是那纸条约，到底还是没有换。
秦春娇却还没从方才的事里回过神来，易峋同那王掌柜的一来一往，令她吃惊不已。面前的易峋，和阿谁影象中的峋哥哥是那么的分歧。
易峋便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了，秦春娇不敢坐，就在他身侧站了。
秦春娇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低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悄悄问道：“我就想问问你，中午筹算吃甚么？”
易峋在面摊上坐下，见秦春娇在一旁低着头站着，微微有些奇特：“如何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