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让人挑不出理来了,人家没说不让人打水啊,只是人百口都上地里干活去了。总不能让人在家里等人上门打水,不去干活了吧?井盖上锁,那是常例,更是说不出甚么。
赵桐生只当他应了,笑着说道:“系春绳要个没结婚的女子,又得是家道殷实、有福分的女人方好,不然没得招灾!依我看,就我家秀茹吧!”
那当然成,赵桐生一口承诺,就把钥匙配了几把,分给了村中几户人家——都是姓赵的,且跟他穿一条裤子的。
他这话才说完,易峋还没言语,一旁易嶟就闷闷的撂下一句:“我不干!谁爱干,谁干去!”
秦春娇走到桌边,将三只碗放在三人面前,在碗里添了些茶叶,便提着壶在碗中注满了热水。
赵桐生的大儿子赵不足本年也十九了,聘了对过山村里地主家女儿为妻,商定本年六月结婚。他亲家年前捎信过来,言说要过来瞧瞧亲家,趁便看看下河村的打春盛况。
他便故意要让儿子担负本年的打春人,幸亏亲家面前挣个别面,也是揭示自家在村中的职位和名誉。如此,便少不得要和易家兄弟筹议了。
赵桐生将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归去,问道:“这是、这是如何回事?”
易峋心念一转,没有接他的话,只顺势说道:“桐生叔说的打春的事情,这是我们村庄开春的大事,倒不能草率。往年如何办,本年还如何办就是。”
易峋说道:“这中午头的,桐生叔这时候过来,可有甚么要紧事?”
现在易家两口儿都不在了,剩这兄弟二人,但易家在村中的名誉倒是不见式微。易峋办事公道,行事有主张有魄力,易嶟和蔼热情,村中不管谁家有了难事,寻他帮手少有回绝的。再则,这兄弟两个都正在青年,恰是无能的时候,短短几年间就挣下了偌大一番家业,村里青年佩服之余,天然重生出了几分崇拜之情来。故而,赵桐生有事商讨,村里那几个宿老还可不找,但这兄弟二人倒是非问不成的。
这赵桐生为人,可见一斑。
系春绳,也是老风俗了。意义是说要一个未婚女子,事前编出一条五彩绳索来,系在泥牛身上,也有催牛下田的意义。
赵桐生今儿撺掇着易嶟领这差事,却又把系春绳的事拉出来,不知打甚么算盘?
他正要说话,就见一妖娆女子,手里提着黄铜壶摇摆走来。
秦春娇清算了碗筷,就把那包云豆卷拿到了本身屋里收到了柜里。
但听大黄叫了半晌,易嶟呵叱了它一声,大黄才温馨下来,另一人说道:“你们家这狗可真凶,每逢见了我,就要如许叫。”
上午做饭前,她已将易家平常吃用的东西放在那边熟谙了一遍,当下走到了厨房,在小灶上烧了一壶水,又去拿茶叶。
下河村的风俗,这泥牛肚子里要填上百般彩糖、点心另有小玩意儿。打牛的男人,要把这泥牛打碎,碎块与牛肚里的东西会被村人当作彩头带归去,算作个祷告歉收的好兆头。打春,算是下河村的一件大事。虽只是个意义,但农家特别看重这些骨气农俗。这打春的人,也必得是村里驰名誉的青年人,不然会给村庄招来灾害。
易嶟没有接口,只看着大哥。
赵桐生才提起打春的事,易峋内心便已大抵猜到他的来意。
兄弟二人将赵桐生让到堂上,便在桌边坐了。
他在这村里做里正也有半辈子了,接的是他爹的班,村中大小事都是他来定夺。断不下来的,就要和村里有脸面驰名誉的人一道商讨。
这话一落地,易家兄弟各自一怔。
农家没多余的家什,也不讲究甚么宾长官位,只是围桌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