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该当由她的四郎来饮,这才对吧?如何反倒让他来尝?
“少爷有一颗小巧心。”凝眸痴痴地望着他,痴娘笑得凄婉,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倾泻在杯盏里,泛开层层波纹,“四郎的话,你可真的信了?”
“彻夜你既来了,何不亲口奉告我,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凤流想到表叔留下的那份遗书,以及遗书上提到的那些事,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听过我表叔的事迹,才来这里错将我当作了他,唤‘少爷’来帮你?那晚来我房间,在桌子上留下一行字的人,是不是你?”
定睛凝神,再一看:酒水在杯中泛动着,泛开层层波纹,波纹当中似有画面闪现!
他竟然也走在那条街上,安步而行,在颠末丁家酒楼门前时,与一个方才从门里跑出来的女子擦碰到。
“奴家活着,记不得你,身后,才记起前尘旧事。这宅子与你、我,都有某种因果连累,我这一缕孤魂,就只能来这里找你……”
她的手还是惨白,指尖极凉,捧盏轻触到凤流的手背,一股阴沉寒气直蹿心口!
活见鬼似的,花小爷踉跄发展几步,猛地颠仆在地上,吓了个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吱溜”而逃!
猛打一激灵,整小我弹坐起来,他展开眼睛一看——
凤流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凤流惊住了,低头再一看,杯中仍有酒!公然是那一盏饮不尽的“执念”!而他手中端着的茶盏,也鲜明变成了一只通体莹透、夜里发着光的翡翠夜光杯!
桌子劈面的阿谁坐位,已然空荡荡的,痴娘的灵魂化作了一缕轻烟。
烛光里,烟丝雾缕袅袅而来,环绕在夜光杯上,痴娘在声声催促:“少爷,快看这杯中!”
“痴娘……”手握夜光杯,看着酒盏当中饮不尽的“执念”,凤流仿佛想到了甚么,“我喝了这杯酒,是不是又得醉一场……”如果醒来,他竟与痴娘睡在了同一口棺材里……
“奴家敬这一杯茶,是谢少爷帮手。错非少爷故意雕出个美人,奴家又如何能回到四郎身边,让他掘坟挖骨,带奴家返来!”
“就为这事?”他定睛看着她,一想到她是投河他杀的,心中就莫名来气,“你哥自缢,你的骸骨也重新入土,冥婚已断,你了了这桩苦衷,如何还沉沦在尘凡不肯走?”原觉得丁夫人那一掌,已将她摈除,哪知只毁了根雕,她这魂儿却又回到了老宅……
“……莫非这宅子是鬼窝?你们都得来住一住?本少是拒之不得,还得迎来送往?”凤流也叹了口气,“另有,这壶里头有茶水,女人的泪,本少是不喝的。”
痴娘将倾尽了茶水的那只空盏,悄悄搁在本身面前,低头看着。
屋子里果然有人。
杯中酒水闲逛,浮在里头的画面也在动,一幕幕场景呈现在面前——约莫是傍晚时分,东街这头,路人熙来攘往,却都穿戴盛暑三伏天里的薄弱衣衫,短衣短袖,有几个路人手里还摇着葵扇,三三两两的走,有说有笑的,也有寻着胡衕乘凉去的。
摁揉眉心,他冥思苦想,想不明白自个这眼睛到底是如何回事,想得头也疼了,干脆沾着枕头睡下。
花小爷指着凤流,怪叫了一声:
在明灭着的路人身影中,凤流猝然发明了一张分外熟谙的脸——他本身的脸!
烛光摇摆。
一个妙龄女子,坐在桌子那一侧,烛光摇摆,照得她眉眼弯弯,竟是带了笑。见他醒来,她端起桌上搁的一只茶盏,轻声问:“长夜漫漫,与奴家喝一杯可好?”
痴娘活着时,他跟她只是陌路人;身后,她反倒说本身是他宿世的缘,此生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