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眼眸子闪也没闪,直勾勾地与富康大长公主对视,“哀家也是提一提定见。阿霁是你的孙女儿,总要瞪大眼睛好好找找看的。这不是在同你筹议吗?瞧你这眼神,如果哀家内心有了主张,一张懿旨不就定下去了吗?到时,富康你是一个喷嚏都打不出来的呀。”
一旦飞上了枝头,变成了人上人,总有些个做张拿乔的模样。
在皇位上的,也不再是她血脉相连的哥哥了...
宋太后抬了抬下颌,轻声道,“把福王昨夜奉上来的东西打包入库——那只冬暖夏凉的雕鹿角和田玉枕留下,哀家瞧着还算喜好。”
富康大长公主手往桌上一摁,话就在喉咙口,几乎冲口而出!
富康大长公主此话一出,无人回应,场面沉寂下来,有些难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宋太后眼看着富康大长公主肝火冲冲地来,又肝火冲冲地走,抿了抿唇,身形向后靠了靠,常伴摆布的吉嬷嬷低声怨怼,“...您也太给这富康面子了...她有甚么资格对您颐指气使?又有甚么资格还同昔日那样对您、号召您?常常都提及贤人刚即位时,她的那些个功绩,却忘了情势比人强...”
这里...已经不是...母后的慈和宫了...
.....
现在辰光换了,宋氏也能在她跟前惺惺作态了?
宋氏个贱人!
“这事儿,哀家想想看吧。”宋太后把茶盏再次端在手中,抬开端来,“左不过是些个嘴皮子上你来我往的小事儿,曹家是栋梁,富康你也是长辈,都是贤人离不开的。哀家会看着劝一劝。”
总得有个章程才是!
端茶送客。
竟拿阿霁威胁她!
富康大长公主扯开嘴角笑了,一句话也没说,看了眼宋氏,拂袖出了慈和宫。
贤人看人,自有他的目光。
想起那小骚浪蹄子的脸,富康大长公主肝火便腾腾一下升起来。
不能够吧!
富康大长公主等着宋氏开口,却总等也等不来,心下毛躁。
富康大长公主手攥成一团,指甲恶狠狠地掐在手掌心,一股钻心的疼,倒叫她复苏了几分,回过甚看了眼低低垂下的屋檐。
都是些贱婢。
都是以色侍人的贱人!
至于曹家...
扫了眼端着茶杯,光阴静好的宋氏。
富康大长公主没动。
富康大长公主不走,宋太后身后的嬷嬷便知机地给两人再斟了茶汤。
心下哂笑。
要她走?
宋太后笑了笑,就像一个慈爱驯良的老妇人,“老四那孩子不错,样貌非常好,性子也淡,是个好孩子。”顿了顿,“厥后哀家才听到,这婚事没成,在钦天监那儿断了!一半儿的钦天监都被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