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也不晓得,她们临走时,将那凶神恶煞的老奴拽进了罩房箍着,把张霁娘一人孤零零地留在了那处――是没人去给她拿衣裳的。
她托福养在故乡老太太膝下,自小同在故乡打理碎务的叔叔婶婶长大,虽养成了个贩子地痞的恶棍性子,却也避开了很多脏事丑事。
紧火煮粥,慢火煮肉,如若炖煮过程中,频繁翻开锅盖,肉就会走油,香味就会散去;若司厨把握不好火候,起锅时候过迟,肉色就会变紫,瘦肉也会变老变硬,若起锅时候过早,肉就会发黄发烂。
或许,梦中的统统,只是上天对她的磨炼。
“换了别人不敢叫喊,我还信三分。张霁娘不敢――?”
这江湖气儿整的。
左三娘抬眼看了看含钏,笑道,“甭整这么客气,你是为了照顾我与齐欢才留下来,给了那张霁娘可趁之机。”举起面前的茶水杯盏,主动和含钏、齐欢面前的茶盅碰了碰,笑道,“诶,我记得有人说过,男人的交谊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另有啥来着?”
“四五个小女人都在水塘垂钓耍,她落水便求救就好啊!落了水为何还不敢叫喊?”
如果换作她来安排,必然叫那张霁娘名誉扫地,不自刎于天下,便不是人。
紧不得,慢不得,急不得,迟不得。
英国公夫人话音刚落,桌上的女人便三三两两窃保私语起来――
本来梦中最骇人的梦魇,也不过如此罢。
......
她爹也不是甚好货品,院里的姨娘争风妒忌、你争我斗的,小的见血,大的要命,她自小便见惯了。
含钏端倪安静地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煨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点了点筷子,表示赞美。
大师伙都在水塘子垂钓玩,这么浅的水塘,为何恰好是她落水?
薛老夫人的眼睛扫了扫含钏,微微蹙了眉头,见自家孙女神采舒朗,便转了脸又笑意盈盈地同隔壁桌的北国公夫人说着话儿。
三人均默了下来。
就听这番话,便找出了好些个马脚。
张霁娘如何办?
含钏心想,如果换作她,她或许会佯装落水,先把衣衫套上,再从长计议。
此生,才是真正揭盖的时候。
含钏自但是然地接道,“一起嫖过娼。”
做人做事,就如煨煮这碗红煨肉。
一看就是老漕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