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桑连滚带爬地去奉侍向氏,先是换了褥席,又打了热水为向氏擦洗换衣,幸而方才为了初生婴儿筹办的热水及炉子都还在,连女医本来给向氏预备的一服止血药也还未曾煎熬,便请莒姬令下。
向氏被莒姬打了一巴掌,这才止住,整小我的神采却仍然不对。她紧紧拉住莒姬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拉住最后一根拯救稻草般地问:“阿姊,我生的是个公子,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医者,是天神的使者,行医是天定的任务。医者是上天择定救人的人,有异于凡人的天赋。用上天所付与的才气行恶,用救人的药物害人,是会遭天谴的。她曾经看到过蒙受天谴的人,被雷击而死,满身焦黑,更可骇的是尸身上会呈现天书异纹烙在皮肤上,这类罪过是连死都不能摆脱的。
莒姬忙道:“莫忧,孩儿在此!”忙让侍女将放在长几上的女婴抱过来。
莒姬方令人去为向氏煎药,只是此时人皆已散去,人手不敷,便令侍女们去帮手,本身只得抱了女婴哄劝。
女医挚忙道:“夫人,向媵人榻边有一包药,原是小医备着产后止血所用,只是现在奚奴们都……”
莒姬的亲信女葵道:“里头另有几个女奴保母在,当是无事。”
莒姬见室内无人,神采一变,厉声道:“奴婢们都去那边了?”
此时的人对于鬼神畏敬甚深,自也不敢等闲盟誓,莒姬纵有满腹的疑窦,见女医挚如此赌咒,也只得退了一步,道:“你今明誓,神鬼共知,愿你当真是心口如一。”说着抱了婴儿就要回身。
莒姬还要再叫女医来,她的亲信侍女女葵劝道:“能奉养产妇的女医方才都在这里奉侍,现在方才散去,只怕人都已经领了令牌出宫了,如何叫得来?既有药在此,先煎熬了让向媵人服下便是。”
只是这女桑昔日虽也经心,但毕竟心机世故,觉得莒姬关照向氏,不过是为了她怀有天命之子罢了。及至向氏生了个女婴,前头楚王商起火,女医女御们闻声撤走,那些女奴本觉得奉养了朱紫可借此出头,不承想环境急转直下,怀着苦衷不晓得自家如何分派,便纷繁跑到前头刺探去了。那女桑见向氏昏倒不醒,自是不消她奉侍,便也随众而去看热烈了。
女医挚赶紧又跪下道:“莒夫人!”
而此时向氏整小我却已经堕入了混乱中,她也不晓得哪来的力量,卤莽地扯开女婴的襁褓。那女婴本已经睡熟,此时被她这么一扯,身子露在风中一受冷,顿时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