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民国烟雨情:风雨浓胭脂乱 > 第49章 莽夫的心(2)
茉喜的脑筋缓慢地转了一圈,随即她开了口,“那我们先用饭,吃饱了换身厚衣服,从速从后门跑。事前说好了,我得带上我儿子。你呢,你带上小武。小赖子我管,行李和钱你们管,谁也别扯谁的后腿,如何样?”
陈文德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脸,搓得五官走了样、灵魂归了位,“别说我,还是说说你吧。”
陈文德仍然是笑,笑得眼睛鼻梁全显了皱纹,“这回真输了。”
陈文德嘿嘿笑了,一边笑一边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跪下给我磕仨头,今后你就是我的干儿子。你十八,我三十五,你喊我一声爹,不算我占你便宜吧?”
茉喜还是看着他,“我走了,你呢?”
傍晚时分,陈文德睁了眼。
军官看了他的反应,也有些发怔,“司令,洪城县怕是要失守啊。”
他的高大身材贴着门框向下溜,一点一点地由站变成了蹲,“输了个精光完整。”
陈文德抬头看着军官,愣怔怔地一点头,“啊。”
睫毛忽闪着往下垂,他看茉喜是一团明艳的火,周身是火红的烈焰冲天,一双眼睛却蒙着酷寒的水光。仿佛接受不住了如许的刺激,陈文德盯着空中,还是无声发笑,笑个不断。
茉喜持续发问:“现在呢?”
陈文德一向笑,笑得昏昏沉沉,笑得醉醺醺。听了茉喜的话,他俄然成了个很害臊的小男孩,抬起双手捂住了下半张脸,他垂着视线一耸肩膀一缩脖子,几近是美滋滋的,他抿着嘴唇,嗯了一声。
那军官气喘吁吁地跑到陈文德面前,先是扫了茉喜一眼,随即对着陈文德一立正一还礼,呼哧呼哧地喘着说道:“陈述司令,参谋长他――”俄然想起参谋长已经成了叛徒,军官立即改了口,“马伯涛他带兵往洪城县去了。”
茉喜费了牛劲,硬把陈文德从地上拖拽到了床上。她刚搂着小赖子睡过了午觉,床上被褥混乱,又有她的香味,又有小赖子的奶味。陈文德脏兮兮地往被窝里一滚,又把脸贴上枕头蹭了蹭。
没打好,那就是打碎了。坏到甚么境地,她不通军务,设想不出。听陈文德那一番疯话的弦外之音,竟像是走到了死路的意义――这一点,她不是很信。
陈文德抬手挠了挠鸟窝普通的满头灰发,“我?我上山当匪贼去!”然后他顺手往窗外一指,“出了城往东走,不出三十里地就是山,挺近的。”
“说吧。”她脱了鞋,隔着棉被,伸腿蹬了陈文德一脚,“如何一个月没见,我等返来了个神经病?兵戈把你打疯了?”
陈文德扭过甚,在茉喜的手指上亲了一下,然后转向茉喜,他悄悄地出了声,“一个多月前,万嘉桂给我送来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想要接你归去。”
茉喜冷着脸,狠叨叨地翻开了他的手,“你到底要说甚么?”
陈文德乖乖地吃了那一大碗酒酿圆子,与此同时,勤务兵用扁担给他一桶桶地挑进了热水。在沐浴之前,小武在茉喜的呼喊下,带着一套剃头财伙过了来。
说完这话,茉喜就不再理睬他了。
陈文德面无神采地又一点头,“啊,我晓得。”
茉喜听了这话,心中疼了一下――只一下。
陈文德咧开嘴,毫无前兆地笑出了声音,声音很低,有出的气没入的气,笑得宽肩膀直抖。及至他嘿嘿嘿地笑够了,他哑着嗓子又开了口,“你如果内心真有我,就该和我同生共死。我们――”他抬手向上一指,“在天愿作比翼鸟。”又向下一指,“在地愿做连理枝。”随即掌心向上一抬,“生则同床。”最后伸展手臂向旁一扫,“死则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