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五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头发还狼藉着，衣裳也充公拾整齐，微斜着身子半依在拐杖上，手脚发颤，嘴唇也在颤栗，看起来分外苦楚，让人不忍信，又不忍不信。
景翊皱皱眉头看向冷月，发明冷月也在看他，还是用一种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看出个洞穴来的目光看着他。
景翊话音未落，冷月就忍不住连续串地骂出了口，一句比一句火大，“你他妈傻啊！缺心眼啊！脑袋被驴踢了被门挤了啊！”
张老五叹了一声，点头，缓缓抬手指向阿谁莫约肩宽的添柴口，“他就是在这儿杀的，把人填到添柴口里烧死的……”
“你浑蛋！”
张老五说着就要往下跪，景翊赶快一把把他搀住，浅浅皱眉，仍温声道，“大爷别急……您先奉告我，拿钱见犯人，这事儿您是亲目睹过，还是听人说过？”
张老五沉沉叹了一声，用力儿摇了点头，“我那孙子打小被我惯坏了，脾气臭得很，没少惹事儿……他这回犯出如许的事儿来，全都怨我啊！”
冷月应了一声，踌躇了一下，又道，“您别怪我不会说话，我手里的东西实在贵重，不晓得您门徒陈徒弟是否便利一块儿帮我瞧瞧？”
冷月就这么挽着景翊的胳膊对张老五道，“那我明天再去叨扰了。”
爷爷告密孙子这类事儿冷月倒是在京畿以外的处所遇见过，但别家爷爷就算是要告密自家不争气的龟孙子，那也是告到州县衙门里去的，京畿内自有京兆府衙门，张老五不去京兆府，却要私底下悄悄地找大理寺少卿来告，图的甚么？
张老五点点头，眼眶有点儿泛红，声音却安静了些许，“他晓得我就这么一个孙子，怕他真出了啥事儿我受不了，就先把那烧死的人藏到了一口箱子里，跑来我家想看看我孙子在家不……我孙子没找着，成果我门徒返来的时候，连那烧死的人也不晓得哪儿去了，这才跟我说了……我孙子和那烧死的人一时都找不见影儿，我也没别的辙了，就先跟萧老板说我孙子有事儿回籍了，我来顶着，正揣摩该如何找您去，您就来了。”
“四公子，您是好人，大好人……”张老五也往景翊面前凑了半步，许是因为过分抬高声音的原因，张老五的话音听起来抖得分外短长，“我……我那孙子犯了性命案子，我不能护着他，不然就没脸到上面去见我老张家的祖宗了……可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爹娘走得早，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就想再看看他……这如果让别的官老爷抓着他，我拿不出那么些钱来，必定就见不着了……四公子，您就行行好吧！”
“您放心……”
张老五被这一声中气实足的大吼吓得一个颤抖，差点儿把手里的拐杖也扔了，对着冷月连连摆手，“夫人骂不得骂不得……要招祸事啊！”
“哎，哎……”
“不谢不谢……”张老五看着景翊，又叹了一声，“四公子如果能再让我见我孙子一面，我必然当牛做马谢您……”
景翊无声默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