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赵彦来到明朝也有三四个月了,能够说已经勉强融入了这个期间,只是他常日里打仗的多是些浅显老百姓,这些老百姓们讲究的是官方的礼法,而非民见官、下对上的礼法,以是赵彦现在碰到面前这些可称精英阶层的缙绅官僚们,倒是有些抓了瞎,想了半晌未想出合适的说辞,时候却不等人,如果再不拿话辩驳孙长庚,只沉默应对的话,那与默许有何辨别。
一旁自始存在感便很低的衡水知县闵政也面露笑意,赵彦的马屁细究起来实则很陋劣,只是这要看是由谁来讲,如果由一个成年人说出口,那只会令大多数人恶感,而赵彦现在不过才十四岁,又未曾端庄读过书,恰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再配上其满脸朴拙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倒是连一贯有些自大的闵政也非常受用。
王业心中不无感慨赵彦的‘少大哥成’,此时听了韩文的话,心中一动,顺势说道:“赵贤侄向学之心远近皆闻,老夫正想此次归去后,将其长留家中与犬子相伴读书呢。”
没有椅子的期间,中国社会已经通行膜拜礼,因为当时的膜拜礼是自但是然的,由跽坐姿式挺直腰板,臀部分开足跟,便是跪;再配上手部与头部的行动,如作揖、顿首、顿首,便是拜。这时候的膜拜礼,并无后代附加的贵贱尊卑之涵义,只是表示对对方的尊敬,并且对方也回以膜拜礼报答,正所谓臣拜君,君也拜臣。比如《范雎说秦王》,内里就说到:“秦王跪曰:‘先生是何言也!……’范雎再拜,秦王亦再拜。”以是说膜拜是相互的,是两边相互表达礼敬与尊敬的礼节。
厥后,跪奏的轨制又为明朝所担当。据《大明会典》,洪武三年定奏事仪节,“凡百官奏事皆跪,有旨令起即起”。朱元璋乃至变本加厉,规定下级向下属禀事,也必须下跪:“凡司属官品级亚于下属官者,禀事则跪。凡近侍官员难拘品级,行膜拜礼。”当官的都如此,更遑论浅显老百姓,偶然候就算见个不入流的小官都要跪下叩首,跪啊跪的,垂垂把骨气都给跪没了。
赵彦一边心中缓慢思虑如何化解此时窘境,一边用余光瞥向王业,却见其眉头紧皱,看向孙长庚的目光一片冷然,较着临时也没想好该如何消弭赵彦的窘境。
“只是本日一见府尊和县尊,小子才晓得甚么叫坐井观天,甚么叫米粒之光岂可与皓月争辉。”说完以后,赵彦脸不红心不跳,面上一片热诚之色,仿似方才所说真的是他的内心话普通。
“哈哈哈……”韩文被赵彦拍的身心舒爽,不觉哈哈一笑,看着赵彦只感觉越看越扎眼。
“罢了,先前本官便曾说过,本官未曾正式到差,本日又是身着便服,诸位毋须多礼,此实乃小事,孙员外倒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韩文眼角带笑,为表示靠近,便一把拉过赵彦的手,随即说道:“读书令人明理,正所谓书犹药也,善读之能够医愚。小郎君心慕贤人大道,本官甚慰之。本官本日外出未曾带有银钱,便以幼时最喜的一首《劝学诗》赠与小郎君,望小郎君能降服停滞,于举业一道早有建立。”
韩文说罢,也不去看面上一片窘然的孙长庚,而是和颜悦色的与赵彦说道:“方才听王员外所言,这上卿酿乃是小郎君所制,不知是否失实?”
到底还是王业经历丰富,关头时候他站出来替赵彦摆脱了两句:“府尊、县尊,乡野少幼年读诗书、不识礼数,不想怠慢了两位老公祖,还望两位老公祖恕罪。”
韩文又是哈哈一笑,道:“如此最好,本日既是相遇便是有缘,望你归去后精习贤人之言,本官在府试时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