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蹲在地上洗完脸,萧砺将帕子递给她,顺手将脸盆端了出去。
想起萧砺空荡荡的,几近没有半点炊火气的家,杨萱暗叹口气,开口问道:“大人几时去的大同,是办差吗?”
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有一个女人在等他返来。
萧砺出去看她盯着帕子发楞,解释道:“是新的,没人用过,你先姑息着用,明儿再买擦脸的长条帕子返来……你的脚能不能走,先忍着点儿,就在四周吃碗面,吃完返来烫烫脚,能舒畅些。”
杨萱默了默,问道:“大人常常在这里吃面?”
杨萱吓了一跳,忙缩回脚,“大人……”
杨萱站在中间看着,内心五味杂陈,竟是辨不清到底是甚么滋味。
他的手粗大刻薄,指腹间布了层密密的薄茧,另有些许藐小的伤痕。
杨萱低头瞧着本身尽是灰尘的裙子没法开口。
他先把马牵到东跨院,喂上草料,这才往正院来。
萧砺凝睇着她略显严峻的双眸,考虑会儿,答道:“不必然,先把你家里的事情办好再做筹算。”
杨萱内心存着事儿没有重视,萧砺却发觉到,眉头几不成见地皱起来。
这会儿萧砺担了水返来,先将水缸洗濯两遍,才又把水倒出来,目光触及杨萱纤细白净的脚踝,问道:“是不是磨破了?”
针扎一下没甚么,可刀不谨慎扎歪了,是要出血的,岂不比水泡更疼?
面热气腾腾,上面洒一撮芫荽末,又滴了两滴香油,晕出淡淡的油花。
杨萱心头一颤,紧接着问:“大人此次返来住多久?”
听到萧砺牵了马分开,杨萱忍着疼将脚上的水泡挤了,撒了点药粉上面,稍等半晌,端着油灯往东屋去。
一匣子的金银玉石在灯光的晖映下收回灿烂的光芒。
杨萱抬开端, 嘴一瘪,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大人去那里了,找你好几天找不到。”
“宽汤,不消青,”萧砺弥补,“再来一碟黄瓜条,一碟卤牛肉,”昂首看着劈面的杨萱,声音较着温和了很多,“有海鲜面、清汤面和肉丝面,你想吃甚么?”
萧砺没出声,转头将马牵到院子里,进屋打亮火折子点了灯,很快端来一盆水,对杨萱道:“洗把脸,我们去用饭,肚子饿不饿?”
杨萱歪在椅子上已经睡得沉了,中间油灯还是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文静而和顺。
床上被褥倒是叠得整整齐齐,用一块布头严严实实地蒙住了。
看着就是很有力量的模样。
可如果不依托他,她真的再没别人能够希冀得上了。
萧砺心中柔情满溢,盯着杨萱冷静看了半晌,俯身抱起她往东次间走。
说着,从墙角提了扁担跟水桶出去,不久便听到大门翻开又关上的声音。
杨萱点点头,“有点儿。”
杨萱不欲多事,解释道:“能够刚才蹲久了,有些麻。”
萧砺凝神听了半晌,轻手重脚地掩上窗子,又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萧砺揭开锅盖,舀出一瓢水,又兑上一瓢凉水,将木盆端到杨萱跟前,“你先泡着,如果水凉了,就兑上些热的。我出去一会儿。”
玉轮已经升得高了,透过敞开的窗棂晖映出去,在地上洒下一片乌黑。
东次间跟厅堂一样的空旷清冷,桌子上落了层薄薄的灰尘。
火苗在灶膛里努力地腾跃,映照着萧砺的面庞,少了几分戾气,却平增了些许温和。
萧砺灵敏地发觉到,问道:“腿如何了?”
萧砺定然是去探听门路了。
杨萱寻到板凳坐下,渐渐褪了鞋袜,脚底板上公然明晃晃三个大泡,内里鼓鼓囊囊一泡水,浸在热水里,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