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水井胡同找了辛渔,又去榆树胡同找了范诚, 还跟杨芷探听杨萱平素跟甚么人交好, 喜好往甚么处所去。
街劈面的醉墨斋里,夏怀宁正筹算遴选一盒新墨送给严伦的孙子严谷以作生辰贺礼。
杨萱气不打一处来,扳着脸对伴计道:“我产业家的没返来,这小我我不熟谙,看着痴痴傻傻的像是犯了疯病,费事小哥请他出去吧。”
话音刚落,门被翻开,杨萱美丽的身影呈现在面前。
萧砺将面板架到案台上,自发主动地擀起饺子皮。
杨芷被夏怀远累得叫苦连天, 可又怕被夏太太叱骂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蒲月尾了,萧砺家里还是糊着桑皮纸, 闷热不说, 还不亮堂, 不若窗纱透气。
杨修文做过的事情毫不会不认,那里用得着上刑?
夏怀宁想在严家跟张继来个偶遇,旁敲侧击地探听一下。
萧砺着意地打量杨萱两眼,问道:“你如何了,是担忧爹娘?”
严谷大后天满二十岁,要行弱冠礼。
伴计只觉得他是这家仆人,往中间让了让,笑道:“您先请。”
东西看着未几, 提起来却有些吃力。
杨萱微微松口气,见萧砺跟伴计已将东西搬进厨房,先将面板和擀面棍等急用的东西洗濯了,放在太阳底下晾着。
夏怀宁三步并作两步,不等走进,只看到那人走进椿树胡同,转眼没了踪迹。
而夏怀宁却不知去了那里。
杨芷心存感激,又想找夏怀宁当背景,见他扣问,便竹筒里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
老头高低打量他一眼,见他衣衫划一像个墨客,礼数又足,遂问:“甚么事儿?”
萧砺道:“我上午去监狱瞧过,只除了不得自在以外,他们精力还不错。”
因严伦最爱醉墨斋的松烟墨,夏怀宁便想投其所好买上一盒。
当即对夏怀宁更不客气,揪住他衣衫,半拖半拉地拽了出去,还不忘对杨萱道:“女人掩好门,别再教人闯出去。”
杨萱先前是跟秦笙姐妹好,这大半年跟秦家断了来往,便只跟辛媛好。
萧砺笑笑,“小七在酒楼掌勺,做得一手好菜,以往除夕都是他和面调馅,我们几个一起包。我包得欠都雅,擀面皮还行,又快又圆。”说着,滚圆的饺子皮就从他手中飞出来,果然不是吹牛,当真又快又好。
伴计这下真明白了,面前这位还真是疯子,甚么宿世当代,是要唱一出《白蛇闹许仙》?
老头对周遭住户但是门儿清,扳着指头数算,“最东头住的是位官爷,年事很轻,必定不是你那表姑父;第二家孩子都小,才六七岁,也不像;第三家空着好几年没人住;第四家跟我几十年的老邻居,家里儿媳妇是明媒正娶的原配;最西头那家就只两个女人,老迈招了养老半子,老二嫁在水磨胡同。后恐怕是记错了,这儿没有你的表姑,往别处探听吧。”
杨萱也深知这一点,冷静地将小白菜洗洁净,细细地切成末,又用力攥了攥,将汁水挤出来,跟先前腌好的肉馅混在一处,再加一点辗好的盐末,挖一汤勺菜油搅拌均匀。
杨萱点点头,紧跟着关上门落了门闩,有力地倚在门板上。
“你不熟谙我?”夏怀宁满眼血红地盯着杨萱,“你竟说不熟谙我?你爹娘都关在大狱里刻苦,我为了你恨不得把京都翻了个遍,你说不熟谙我。萱娘,那我问你,你是宿世不是熟谙我还是当代不熟谙我?你说瑞哥儿是如何来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伴计一听,敢情两人不熟谙,伸手将夏怀宁往中间一扒拉,“边儿去”,扛着布匹绕过影壁问道:“女人,这布匹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