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河东闻喜裴氏别院，归藏阁。
不过都是追名逐利者也，恐怕云朝查无此人吧。
那一摞摞的账册虽不高，却如同一座座巍峨大山，摆放在裴文风的面前，他冷静地念着，一夫不获，引为余辜，又抬首望了望裴恒的遗像，心内俄然一阵心伤。
裴知行眼含热泪，将裴文风扶了起来，内心一阵暖过一阵，“好，好。此次春闱，大伯父祝你蟾宫折桂。”
裴文风从小便被送到广济寺修行。
“云朝这么多年，国库一向亏空，朝廷争斗不已。云齐帝只要拿世家大族开刀，以便充盈国库。首当其冲的便是世族之首，河东裴氏。”
裴知行背着双手，望着窗外的古梨花树。
他又想了想半晌道，“你自小被你父亲当作养子送了出去，并未记在任何人名下，此番返来，我已对外言明你是我的嫡宗子。此身份，可便利你在朝中行事。”
如此行事于全部裴氏是壮义之举，可对于面前这个少年来讲，倒是极度自擅自利，乃至乃绝情绝义之举。
裴文风赶紧畴昔，他看着归藏阁里水墨山川普通沉寂如水的身影，忆起父亲裴恒来。
裴文风上前叩首行了一个大礼，开阔地叫了一声，“大伯父！”
何报酬百姓计？
他不由得苦笑。
云齐帝当然可爱，可他裴恒莫非不成恨？
为了保全百年裴氏，竟置本身妻女生命安然于不顾，这些叫他如何谅解。
待裴知行走后，裴文风俄然想起白日里宋羽姿所言，这运气到底是甚么？
裴知行叹了一口气，拍了鼓掌，几个小厮将一摞摞的账册搬了出去，“这些账册不但有西眷裴府的财产账目，也有你父亲誊抄近十几年国库的开支明细......”
说实在的，与西眷裴府豪情并无多深，直到裴恒落狱那一刻，他才晓得，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裴文风送文殊回赵驸马府后，再回到别院时，已是入夜。
裴知行上前细心地摩挲弟弟的遗像，哀思不已，“你父亲位居户部尚书，心知国库亏空是为何故，在这敏感期间，你父亲同我商讨，裴氏暂避锋芒。”
似是问话，又似是自言自语。
好久，裴文风压住翻涌而来的恨意，他只问了一句，“我父亲有无贪墨赈灾款。”
这万丈尘凡，芸芸众生，如浮生虚梦，诸生运气不过就是沧海浮沉一粟罢了。
裴文风听在耳中，像一只流落在海里的划子，无助而又彷徨，“以是，按你们的打算，我也要像裴恒那样吗？”
说罢，他望着归藏阁中挂着的裴恒的遗像，心中百感交集，
裴文风声音颤抖，自嘲了几分，“以是，在决定分出去的那一刻，就必定了西眷裴氏的结局了，对吗？”
裴知行头发乌黑，着水墨色衣衫，头顶梳着整齐一丝不苟的发髻，白面斯文，实足墨客气质。
他对于这个亲侄子，亏欠甚多，就连称呼都谨慎翼翼，想来想去，终究唤了一声四郎。
现在西眷裴氏死得死，放逐的放逐，徒留他一人在云京繁华泥泞中挣扎。
裴文风双眼猩红，眼底是森森的寒意，他咬牙说道，“以是，我母亲，我小娘，我弟兄姐妹......另有全部西眷裴府就是你们早已预定好的捐躯品，对吗？”
裴知行摇了点头，慎重道，“这些财产都是百年裴氏堆集，普通运营所得，没贪一分一毫。”
这就是裴知行动何不敢唤裴文风一声侄儿，只敢唤他一声四郎的原因。
裴知行沉默了，他也不知该如何答复。
云苍守在门房禀报，说裴氏家主从平阳来了云京，在归藏阁等他。
注：①为天下计，则必已饥已溺，一夫不获，引为余辜！出自《曾国藩诫子书》